皇太極卻是想着嚴曉曉先前的話,看着孝莊一副跟自己裝蒜的樣子,心中越發不喜,原本就是用來叫嚴曉曉回心轉意的棋子,好不容易如今嚴曉曉已經有轉圜之意,他當然不願本末倒置,不由得冷淡道,“外頭的事情你不如你姑姑多矣,少想些有的沒的安心養胎罷。”
孝莊瞪着眼勉強維持着嘴邊的笑意,“爺?”
皇太極卻是不想再多說,徑直拂袖而去,孝莊自打過門就備受寵愛哪裏受過這個,且皇太極話裏話外都指着她不如她姑姑,正是她如今最不想聽到話,等皇太極人都已經走沒影了她方纔回過神來,頓時只覺得氣得發抖,打嫁過來頭一回失了淡定,尖叫着喚來蘇麻喇,“竟是,竟是叫她搶先了一步?她怎麼會知道我要拿此事做文章?”
蘇麻喇卻是心中一凜,只道怕是大妃在屋中安插了人,卻並不想揭露出來,到時候引得自家主子越發偏激,便是吶吶開口,“主子,或許,或許是湊巧……”
銳利的眼神掃向蘇麻喇,孝莊的聲音越發尖銳,“湊巧?這世上哪有那麼多湊巧?去查,是誰,究竟是誰漏了口風!”
孝莊心中不安,她從科爾沁帶來的人本就不多,爲了以防博爾吉濟特氏對她帶來的人有過什麼安排,費了好大一番力氣才把人都給抓到手裏,此番要去打探前頭的消息決非蘇麻喇一人就能妥當,便是把手裏頭能用的不能用的人都用上了,把想要的消息左一點右右一點的拆開了叫人去打聽,這一時之間要揪出是誰漏了口風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而更讓她覺得後怕的是,對方既能把手伸到這份上,那麼……她摸着肚子,自己要操心的可就多了。
孝莊這裏自己把自己折騰得人仰馬翻,另一頭嚴曉曉處卻是忍着心中的不耐正應付着皇太極——
“袁崇煥此人精明,直接朝他下手哪來的手可以下?倒不如聲東擊西朝崇禎下手,如今明軍將領裏頭可沒多少能拿得出手的,京師無事他自是能放心將袁崇煥擺在外頭,若是兵臨京師呢?”
皇太極如今當了大汗了,雖然也還要仰仗博爾吉濟特氏站穩腳跟,卻到底形勢比人強,她倒是能圖個爽繼續對皇太極愛誰誰,可萬一真的把皇太極惹毛了拿博爾吉濟特開刀怎麼辦?穿成人家的閨女享受人家的愛護就有她必須承擔的責任,這是其一。
其二,孝莊雖然已經叫她很不滿意了,卻到底還沒有觸到她的底線,再者還是便宜哥哥喜歡的女兒,總不能前頭她便宜哥哥庇護她,她巴巴的把人給要過來,後腳就送人家去死一死吧?
是以,即便再是不耐,她也只能暫且捏着鼻子忍了。
皇太極聽得眼睛一亮,只越發的覺得嚴曉曉是塊寶,說着就想歇在她這裏,嚴曉曉呵呵表示身子不爽利您愛哪哪,開玩笑,對你和顏悅色已經是勉強,還跟你那啥?別逼老孃殺夫!
看着皇太極憋憋屈屈的走了,嚴曉曉這纔有心思想回孝莊的事兒——
若說以前孝莊於她只是一個牛逼轟轟的歷史人物,真真切切同一個屋檐下相處了這麼些時日下來,嚴曉曉總算是對自己這個便宜侄女有了大致的瞭解,雖如今不過是十幾歲的年紀,卻也心眼多得跟篩子一樣,然佔便宜的在於,她此刻可還沒長成不是?再是看在便宜哥哥的份上不能下死手,可不索性一次把她打服氣叫她老實點,以後這日子到底是過還是不過了?
是以,還沒等孝莊從前頭的打擊中回過神來,沒隔多久又迎來了第二輪兜頭痛擊。
“聽說啊咱們這位側妃娘娘,出生沒多久就碰上了喇嘛,得了喇嘛一言說是生來帶福,以後貴不可言呢。”
“可不是個帶福氣的嗎?您瞧咱們大金打明寧遠城都打了多少回了,哪次不是傷亡慘重鎩羽而歸,偏偏這一回竟是入了關內腹地呢,原說這福氣不福氣的我還覺得虛無縹緲不可信,可眼下里卻是不得不服了。”
“可不是?咱們大汗也是好運呢,竟是得了這麼個福星,這以後還有什麼不能成的?”
改變策略之後此番皇太極行事確實頗爲順利,雖然在京師之外與袁崇煥等人勝負皆有,卻到底反間得計叫崇禎起了疑心,前腳皇太極才領着人退兵,後腳就轉頭將袁崇煥下了獄,白白叫皇太極一路東歸佔了永平四城。
才一路風塵僕僕回來臉上喜色還沒散去就聽了一耳朵這樣的話,皇太極臉色不由得瞬間掉了下來,他老母的,合着他拼死拼活的竟成了個靠女人命好的大汗?
孝莊收到消息明明皇太極半月後纔回轉,聽到這些流言心中雖驚卻到底覺得還有時間操作,卻哪裏知道還沒等她來得及動手皇太極就已經到了自己面前……想到外頭傳來的消息全都攥在了自家姑姑手裏,也是自己這位好姑姑說大汗還有半月餘纔回來,而此刻卻是佯裝一臉驚訝迎上去嗔皇太極趕路太急的模樣兒,以及皇太極看向自己時從未有過的陰沉目光。
孝莊只覺得身子一軟:這回卻是失算失大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