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奮起吧,太后娘娘(快穿) >57.第十九章
    這世上本就聰明人少蠢人多。

    如今順治和玄燁還不知道個好歹,坤寧宮是捧三阿哥沒錯,可也要人三阿哥有這個命不是?萬一這一不小心這天花就去了呢?大人得天花尚且九死一生,更別說這樣小的孩子了,是以,大家總不能都把碼押在一處吧?這個時候得到順治加封四阿哥的消息,無疑叫人看到了另外一條路子,有那心思活泛的,就細細摸摸的捧起了四阿哥,這樣一折騰,董鄂家再是原本還穩得住,也要被這樣的情形嚇得魂飛天外了。

    也不能說董鄂家膽子小,要是四阿哥真的就板上釘釘是下任皇帝了,他們自然不會拒絕這樣一個能讓董鄂家再多繁華昌盛幾十年的外孫,可顯然眼前的局勢並不怎麼明朗,萬一下任皇帝不是四阿哥,從龍之功是大功站隊站錯了邊也同樣是日後要被清算的大罪,他們這樣的人家就是什麼都不做也至少能榮華風光好幾代,有什麼必要去?這樣的渾水?說白了,他們實在是沒必要爲了這還不一定拿得到手的錦上添花,就賭上全家人的性命前程,就是親外孫,那也不行。

    在心中細數了一下慈寧宮那位近些年來的昏招,和坤寧宮如今結合的勢力,越想鄂碩越覺得背後一陣冷汗,當即便決定不能再叫孝莊捆綁着自己便宜外孫,於是,才榮升爲榮親王的四阿哥,還沒等內務府將他能穿的親王規制衣裳趕製出來,就突然病倒了——

    董鄂家再是不願意被這便宜外孫連累,也沒惡毒到要送他去死,只不過是爲了放出消息說四阿哥前腳才接了旨意後腳就病倒了,怕是受不住這福氣,言下之意就是親王的福氣都受不住更不要說什麼皇帝的真龍之氣了,可他們沒想到的是,在如今的宮中,這尋常的風寒幾乎就等於是在送四阿哥去死了。

    孝莊被這樣的流言氣得跳腳,慈寧宮統共就那麼些伺候的人,一撥被派去查這樣的流言從哪裏傳到宮外去的,一撥又要防着嚴曉曉先前警告的,怕有人在她的飯食衣物裏下藥,一撥還要注意着乾清宮坤寧宮的動靜,剩下的還要分爲伺候她的和伺候四阿哥的,自然是人手不足得厲害,這也就罷了,還偏偏撞上了順治和三阿哥都出痘的當口,太醫院十之九八的人是都在這兩處伺候的,左一耽誤又一耽誤的,小孩風寒本就可大可小,便是不到兩天的功夫就厲害了起來。

    太醫院院判覺得今年這日子實在是太難過了,要不是家裏還有一家老小要養活,真的是想要告老還鄉了——

    深宮大院裏皇帝和阿哥染上了天花,天花這種要命的東西,古往今來死在這上頭的人不知道多少,太醫院束手無策也就算了,可四阿哥不過是最尋常不過的風寒,這都能弄成眼下這七死八活的模樣兒,這不是太醫院無能是什麼?能在太醫院幹到院判的都不蠢,怎麼能讓太醫院背上這樣沒完沒了的黑鍋呢?於是院判大人臉一抹,苦哈哈就求到了嚴曉曉跟前。

    “活不過這個月了?”

    董鄂家求生欲這樣強,還沒等外頭捧四阿哥的聲音成火候,就急吼吼的出手了,掌管後宮大權的嚴曉曉自然是知道的,雖然對董鄂家這樣涼薄功利的行徑並沒有什麼太多的好感,可也不會拒絕人家這樣上趕着對她示好,爲她分憂,更不會人家親外祖家都不心疼,她這個只擔着名頭的嫡母還要巴巴的去做聖母。

    “這也是命數,盡人事聽天命也就罷了。”

    嚴曉曉說得沒什麼表情,院判大人卻糾結極了,裝模作樣的吭吭哧哧道,“可這到底是太醫院失職……”

    “關你太醫院什麼事?這不是太后不忿先前賢妃挑撥她跟皇上的母子感情,對四阿哥捧殺來着麼?”

    “……呃?”

    饒是在前朝後宮見慣了毀三觀的爾虞我詐的院判大人,也被嚴曉曉這雲淡風輕一句話就把別人坑出血的語氣給震驚到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迎着嚴曉曉一副你懂得表情默默退下,到底也是爬上了院判位子的人,院判大人還是很有幾把刷子的,趁着去給老王爺老大臣們日常請平安脈的功夫就悄悄把話給透了出去。

    人就是這樣,自己不好受不如別人不好受。

    董鄂家一心想要明哲保身,卻沒想過四阿哥一轉眼就被下了死亡通知書,到底是血脈親緣,心頭多少也些不好受,覺得這好端端大人之間的爭端卻叫這一歲多的孩子遭了讓罪實在造孽,可轉頭有人說這造孽的另有其人,人之常情的自然就叫董鄂家上下卸去了一個巨大的心頭包袱,同時,爲了掩去自己的那點心虛以及表明立場,他們又不由得把炮火對準了孝莊。

    雖然咱們家閨女做出來的事情不像樣子,但一個巴掌拍不響,您兒子也沒好到哪裏去不是?如今連咱閨女唯一的血脈不給留下,這是不是他太過分了?

    孝莊被弄得焦頭爛額,四阿哥眼看着是指望不上了,少不了要做別的計算,還有董鄂家要應付,對四阿哥的關注就越發的少了起來,於是還不到院判大人所說的時間,四阿哥就到地下做榮親王去了。

    嚴曉曉得到消息的時候,正是玄燁臉上的痘破了要結痂的最爲關鍵的時候——

    尋常傷口結痂都又癢又脹,更別說這一個個的痘瘡,玄燁本就年紀小也沒有太多的忍耐力,難受得一個不留神就擡手想要去抓,倒不是留不留疤的問題,這年代本來消毒就做得不怎麼到位,指甲裏不知道有多少細菌,嚴曉曉可不敢在這當口兒上叫他再有什麼被二次感染的風險,便一隻手攬着他抓着他的手,一隻手輕輕給他拿沾着藥粉的棉布,一個一個痘瘡的輕輕撫過去。

    玄燁睡一陣鬧一陣,嚴曉曉怕換了旁人不盡心,也只能跟着睡一陣哄一陣,可就是爲數不多睡着的時候,爲了以防玄燁會突然醒來,她也仍舊是吊着根神經,兩天的時間看起來一眨眼就過去了,可在這樣日復一日夜復一夜重複的動作,和始終緊繃着的神經下,對她而言卻過得格外的漫長。

    這天早上,玄燁剛哼哼唧唧的鬧騰完一陣喝了藥睡下,嚴曉曉也緊跟着眼皮一耷拉靠在牀柱子上睡着了,正是半睡半醒迷迷糊糊的時候,卻突然覺得有個熟悉的小孩聲音在叫她。

    “大額娘,大額娘……”

    不知道是在夢裏,還是累得狠了眼前的情景跟當年情景重合了,嚴曉曉擡眼只見洛博會眼睛裏滿是光亮的看着自己。

    “大額娘您不是說好了要教洛博會騎射的嗎?烏蘭姐姐護具都給我做好了,您什麼時候帶我去呀?”

    小小的人手裏正拽着從前烏蘭精心給做好的那一套護具,叫喚着要去外頭騎馬射箭,看不出一點嚴曉曉記憶最後那樣虛弱的模樣兒,嚴曉曉有些迷惑。

    “洛博會,你不是……”不是得天花了麼?

    “兒子已經大好了,大額娘怎麼還不放心?”

    “好了?”

    “是啊,兒子好了啊!”

    嚴曉曉有些弄糊塗了,可下意識就想要反駁,然而還沒等她疑惑着說出口,就聽到自己耳邊傳來其其格興奮的聲音,洛博會帶着大大笑容的臉陡然間就不見了,嚴曉曉下意識睜開眼睛,卻只見哪裏有什麼洛博會,自己明明是玄燁的臥房,眼前也明明是其其格帶着興奮笑容的臉。

    “主子您還發什麼愣呢,三阿哥退燒啦!”

    她已經很久沒有夢到過洛博會了,突然做了這樣一個夢她總是覺得有些蹊蹺,還沒琢磨出個所以然來臉上還帶着呆呆的表情,聽到這樣巨大的好消息,不由得先是一愣緊接着一陣狂喜,顧不得身上的勞累和精神上還沒想明白的奇異感覺,就見牀上那小小的人臉上身上的痘都已經結成了一個個的痂,原本發着低熱一直紅彤彤的臉也回覆了正常的顏色,也不再像之前那樣即便睡着也下意識的在小聲哼唧,這會兒正是睡得極爲香甜。

    嚴曉曉心中的大石猛地落地,其其格更是雙手合十只道祖宗保佑,臉上既興奮又得意,“四阿哥受不住福氣去了,咱們三阿哥卻是連天花都熬過來了,可不是再有福氣也沒有了?”

    被嚴曉曉強壓着在自己宮中不許來添亂的佟妃得到消息也急匆匆的趕了過來,看見自己親兒子和嚴曉曉都瘦了一大圈,可一個正睡得香噴噴,一個正是眼睛發亮顯然精神正好的模樣兒,佟妃不由得又是笑又是哭了一陣,再沒有想過這樣大的劫難竟然就這麼有驚無險的過來了。

    嚴曉曉這邊是一片歡聲笑語,賞了伺候的人又賞了太醫院就差沒有直接擺上幾桌慶功宴了,可另外乾清宮中已經拖了許多日子的順治,情況就有些不太妙了——

    院判大人匆匆從三阿哥處趕來,看着順治臉上要結不結的痂,只感覺要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