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古今,春節都是一年中最爲重要的節日,除夕晚上,一家人能圍在一起喫一頓團圓飯,就說明家中到了年底還有盈餘,是最幸福滿足的事情。
新伐的竹竿在城中燒得噼啪作響,孩童們圍着火堆嬉戲打鬧,比着看誰扔進去的竹子聲音大。
這一切看起來是那麼的和諧....安好。
但隨着一聲轟鳴想起,城東方向傳來一連串的轟鳴巨響,宛如雷聲滾滾,震耳欲聾。
被降維打擊的孩童們,趕忙沿着青煙繚繞的方向朝周府跑去,一眼就看到了滿地的碎紙,以及有些刺鼻的硝煙氣味。
一向膽大的呂雉這會兒也被眼前的爆竹嚇到,傻傻的點着根長香,直到被周寂拉到身邊,纔想起捂住耳朵,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煙霧繚繞,火光四起的千掛鞭炮。
旁邊的高月早就縮進了項羽的懷裏,雙手抱頭像是隻受了驚嚇的鵪鶉,瑟瑟發抖。
高要看了眼左擁右抱的周寂,又看了眼摟在一起的高月項羽,由不得撇了撇嘴,託着下巴,一臉惆悵的看向煙霧繚繞的街道,心裏空落落的。
今年過年,易小川並沒有過來。
在得知他兩不相幫,不想參與周寂和自己的紛爭後,易小川雖然沒有多說什麼,但眼神和態度都比之前冷淡了許多。
高要並不想這樣,他也搞不懂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除夕當晚,高要喝得酩酊大醉,直到被送到客房休息,方纔在迷醉中喊出了一個人的名字。
‘高嵐’
.........
新年過後,一切都好像恢復了正常,天下第一樓重新開業,生意一天比一天火爆,呂雉和素素偶爾會找高月討教織繡的針法,高要對待周寂的態度也和以往相似,唯有易小川像是失蹤了一般,從未再在他們面前出現過。
起初高月還會追問幾句,久而久之卻也習慣了高要的說辭,真以爲他現在深得陛下器重,每日在操勞大事,暫時沒時間過來看她。
當然,高要的話也不無道理。
過年的這幾天,易小川努力思考如何將歷史搬回正軌,但以他學渣的成績以及幼稚的思維,最終只得出了‘趙高’纔是這段歷史的關鍵,這一粗淺結論。
可如今宮裏的戶籍資料他都已經快要翻遍了,始終未能找到趙高,就在他一籌莫展之際,各地前來交納貢品的名單中,突然翻到了他找了快兩年都沒能找到的那個名字。
“趙高?趙高!!”易小川下意識的露出驚喜之色,可在驚喜之餘,心中又不禁泛起一絲猶豫。
在他的記憶裏,趙高禍亂朝廷,無惡不作。如果真要扶持這樣的奸賊上位,豈不是要害死更多的人?
低頭看了眼衣襟下襬,易小川眼中的猶豫頓時被陰霾頂去。
‘破壞歷史的是周寂,我幫趙高是爲了讓歷史步入正軌,這不是助紂爲虐,絕對不是。’
易小川口中喃喃低語,招來堂外的侍從,讓他把這位梁州縣令趙高請來,並讓他暗中打探此人的人品和底細。
然而,當他看到眼前這個說話結巴,模樣猥瑣的縣令趙高時,整個人都變得不好了。
“你真是趙高?”
易小川圍着此人轉了好幾圈,審視的目光盯得此人軟倒在地,忍不住哆嗦道:“下~~下~~~下~~~下~~~~”
趙高說話本就結巴,越急越說不出來,又‘下~’了半天方纔憋出‘下官’二字。
等他把‘下官正是趙高’一句說完的時候,易小川腦門已經青筋繃起,血壓也快拉滿了。
這種人真的可以受到陛下寵信,禍亂朝廷?
易小川自己都有些不信。
扶着腦門,翻開侍從遞來的信箋,大致的掃了一眼,發現趙高這人看起來膽小懦弱,在治下的梁州縣可是魚肉鄉里,壞事做絕。
此番前來咸陽進貢也是因爲治下百姓怨聲載道,他唯恐自己的那點破事會傳到朝中,所以纔來提前疏通關係,結交善緣。
面對這種又蠢又壞的貪官污吏,即便是易小川也有些無可奈何。
現在的他一心想要拯救未來的自己,爲此他只能踏入泥潭,哪怕骯髒惡臭,也必須如此。
可眼前的趙高不管是形象還是處事手段都和易小川印象裏的模樣相差太大。
哪怕幫他打通關係,送到陛下面前露臉,易小川也相信陛下定然不會接受眼前這個狗官。
到時即便是易小川自己也會受到牽連。
遲疑片刻,易小川輕嘆一聲,合上了手中的信箋,派人將趙高拿下,連同信箋一起交由廷尉依律處置。
趙高見此一幕,直接嚇得倒地吐血,人還沒拖出去,就已經斷氣了。
看到趙高被嚇死,易小川反倒鬆了口氣。
“如此看來,這個趙高極有可能是一個同名同姓的人,可要是這樣,那真正的趙高又在何處?”易小川眉頭微皺,隨後舒緩,“同名....同名......倘若找不到趙高,那我是不是可以創造一個趙高,讓他代替原本那個,去做歷史上趙高做過的所有事。”
易小川眼睛越來越亮,感覺自己像是打開了一扇窗戶,找到了解決現況的一條捷徑。
辦法已經有了,可這樣的人又要去哪裏找呢?
現在的他早已不是當年那個沒心沒肺的易小川了。
他不敢保證自己推出來的趙高在獲得歷史上的高位後,還能不能受到自己控制。
宮裏的這些年他見識過太多的陰暗,就連此刻的自己也已經置身黑暗,不會再對任何人產生百分百的信任了。
“沒有趙高,我就自己做趙高,等到指鹿爲馬那一天,朝廷上下皆有我一手掌控,倒是我說我是趙高,我就是趙高!”
.............
又過幾日。
新年伊始的大朝會正是開始,三天的時間裏,來自各地的官員回到咸陽述職,並且送來進貢的貢品,而後宮的妃嬪也破天荒的來到殿中,享受難得的熱鬧。
玉漱入宮已近一年,因爲種種緣故一直未能與陛下侍寢,宮裏的其他妃嬪對她也是避之不及,私底下以‘瘟神’相譏,生怕離她太近會染上瘟疫。
未入冷宮已與冷宮無異。
玉漱並不討厭這種清淨的感覺,但母后返回圖安時說的話,以及金煒將軍時不時的傳訊,不斷給予她各方面的壓力,迫使她不得不借今日大朝會的機會,以獻舞爲契機,在敬給嬴政的酒水中投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