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她進來，也就是爲了給顧齊一個安心，手術過程她不會參與。
“快開始吧師兄，我沒事兒，我坐在旁邊休息一會兒就好了，別耽誤時間，手術複雜時間長，你要聚精會神，不要把關注點放在我身上。”
唐瑾自以爲她說的很清楚，其實聽在凌銳和護士們的耳中，根本就是卷着舌頭在胡言亂語。
其他人抽不開身，只能把她交給麻醉師，她被拖到了角落裏，兩人坐在地上靠着牆，她支支吾吾說了些什麼麻醉師也聽不清。
反正沒幾分鐘她就沒了聲音，她靠在麻醉師的肩膀上睡着了，她確實太累了。
手術進行了五五個小時，非常成功，顧齊從手術室裏被退出去，送進了重症監護室，接下來度過兩天兩夜的危險期，就會安然無恙了，會有專門的醫生護士照顧他。
凌銳滿身大汗，衣服溼透了，轉身看着睡在地上的唐瑾，走過去蹲下來搖了搖她，不見任何反應。
沒辦法，只能把她抱起來。
五個小時聚精會神，寸步不移，凌銳的腿早麻了，力氣也用盡了，雖然唐瑾很瘦，但他現在抱着也很喫力。
“她這是怎麼了？暈了？手術過程了暈了？還是她想起什麼了？”手術室門外，季閩琛把唐瑾從凌銳懷裏接過去，驚慌失措的問着，連回答的時間都沒給凌銳。
“來的車上她就做了噩夢，一直喊着讓顧齊快跑，肯定是手術檯上的畫面刺激到了她，快給她做檢查凌銳。”他激動道。
凌銳靠在牆壁上，無力說話，只用手指了指自己臉上滴下來的汗珠。
“都什麼時候了，我沒心思管你臉上有什麼，你快告訴我小瑾怎麼了。”季閩琛就差抓住他的肩膀，把他揪着去給唐瑾做檢查了。
“大哥，她只是太累睡着了，你能給我喘口氣的時間嗎？你帶她去我的辦公室休息吧，走。”
凌銳緩過氣來，拍了一把他的肩膀，讓他放心，摘掉了手套，帶着他往辦公室走去。
他的辦公室很大，臥室和浴室都有。
季閩琛把唐瑾放在了牀上，陪她打開了空調蓋上了毯子，輕手輕腳的從臥室出來。
凌銳洗漱了一番，換了身衣服慵懶的躺在沙發上，他已經很久沒有上鎖手術檯了，這着實是一件力氣活兒。
經過這一次，他一定要好好休息一星期，讓小師妹好好犒勞他一番。
“手術的情況怎麼樣？”季閩琛點燃了兩支香菸，給他遞了一支過去，問着。
“很成功，也是顧齊足夠幸運，腫瘤離大動脈的距離很安全，要不然就是神仙來了，也只能看着他死。”
有句話說得好，閻王叫人三更死，誰敢留人到四更，顧齊還沒到死的時候。
做醫生的，都是看淡了生死，談論起這些事情來，面無表情，語氣平靜的像沒有波瀾的湖面。
聽到這話，季閩琛也鬆了一口氣，又問着：“顧齊什麼時候能醒？”
凌銳猛抽了兩口煙，試圖能清醒一些，然而並沒有什麼用，他被嗆的咳嗽了兩聲，把煙摁滅在菸灰缸裏，“這你要去問麻醉師，她這會兒在病牀邊上守着呢。”
“你不要再跟我說話了，我要睡了。”凌銳擡手打斷季閩琛，說話的時候已經閉上了眼睛。
他無奈的搖搖頭，兀自坐在單人沙發上，靜靜地等着唐瑾醒過來，也等着顧齊醒過來。
……
北國北城，婦科醫院門前，一輛紅色的小轎車迎着晨曦停下來，車門打開，一身火紅的上官芷柔匆忙下車，衝着醫院大喊：“來人啊，快救命啊。”
剎那間，醫院裏燈火通明瞭起來，醫生和護士連忙推着移動病牀出來，看到暈倒的人是季存威，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季存威以前的身體就不好，這次暈過去不知道是不是大病，很快驚動了替凌銳守着醫院的秦松。
秦松穿着睡衣出來，有條不紊的指揮醫生給季存威做檢查，整整一系列檢查做下來，已經是一個半小時之後了。
“沒什麼大問題，只是助眠藥喫的有點多，藥效過了他就會醒過來，不用洗胃。”秦松刻意加了最後一句，就是不想讓上官芷柔抓住什麼把柄。
“哦，原來是喫多了藥啊。”上官芷柔意味深長了一句，晦暗不明的眸子盯着秦松。
“徐小姐，你去病房照顧一下爺爺吧，我還要跟秦老去拿藥呢。”她拍了拍徐曉婉的肩膀，想把人支走。
“不是說沒什麼問題了嗎？有護士照顧就可以了，我去也幫不上什麼忙，我在隔壁酒店開了一間房，我困了先去睡了，爺爺醒了你打電話給我。”
徐曉婉打了一個哈欠，大大咧咧的說完，出了醫院。
秦松眉頭皺了皺，他就沒見過如此神經大條的人，哪天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
“藥不能亂喫，你既然是負責照顧他的人，就要看管好。”秦松囑咐着，這是醫者仁心的本能。
“誰說一定是吃藥出的問題，秦老和唐小姐治死人又不是沒有先例，季存威死在你的手裏，難道會是多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嗎？”
“很快，新聞就會從迦南國傳到北城來，只怕是凌銳的這家婦科醫院，也岌岌可危了。
哦，忘了告訴你，今天啊，其他幾家大醫院不知道怎麼了，好幾臺儀器都出現了故障，有很多的新生兒需要轉到這家醫院來呢。”
上官芷柔陰惻惻的笑着，她撩了下長髮，做了個讓秦松別出聲的手勢，豎起耳朵去聽，救護車的聲音越來越近。
秦松臉色剎那間凝重起來，他才知道眼前這個瘋女人，不是在跟自己開玩笑。
“是你動的手腳？”秦松幾乎斷定了，還是問出了口。
她放在脣邊的手指搖了搖，“怎麼能說是我呢？我孤身一人來到北城，是來投靠琛哥謀生路的。
一個弱不禁風，備受打擊和冷落的小女子，哪裏來的這天大的本事啊？純屬意外。”
“哈哈哈。”上官芷柔大笑了兩聲，笑聲真是震耳欲聾，叫人着恨的牙癢癢。
秦松看了一眼周遭，還好醫院裏安裝了監控，畫面和對話都能清楚的錄下來，到時候拿給季閩琛看，上官芷柔定會啞口無言。
“忘了告訴你，我來之前啊徹底排查過了，你這裏的任何監控都不起作用。”上官芷柔擡起手，一個黑色的小***在秦松面前晃了晃。
“哪怕是你的手機或者錄音筆，也別想錄下一言半句，我又不是蠢貨，怎麼會讓你抓到證據呢？好好忙吧秦老，稍一出差錯，你和這家醫院，可就都萬劫不復了。”
她肆意張揚的說完，轉身離開。
不多時，二十多輛救護車接二連三的停在了婦科醫院院子裏。
救人要緊，秦松暫時顧不上其其他的，只能趕緊打電話，讓南門的下屬來先把監控問題解決了。
上官芷柔當然不會留在醫院照顧季存威，她對季存威又沒有感情，站在醫院門口拍了一張照片，發給季閩琛之後，閃身進了隔壁的酒店，訂了一間最好的套房。
她剛進屋子關上門，季閩琛的電話就打了過來，她戴上耳機，接通了電話，聲音變的溫柔起來，叫着：“琛哥。”
“爺爺怎麼了？”季閩琛薄涼的聲音傳來，直截了當的問着，連寒暄都沒有。
她難掩失落，輕輕嘆息了一聲，回着：“沒什麼大問題，秦老說助眠藥喫的多了，我又不清楚爺爺晚上睡覺前還會吃藥。
等發現的時候叫不醒人，我才着急慌忙把人送來了醫院，好巧不巧，又碰上臨近的幾家醫院出了故障，只能送來婦科醫院了，我不是故意來打擾秦老的琛哥。”
聲音楚楚可憐，幾乎是帶着哭腔，她卑微謹慎的解釋着。
“我沒怪你的意思，爺爺沒事兒就好，辛苦你這幾天照顧他。”
“你住在老宅？”季閩琛薄涼的聲音問着。
雖不是懷疑的口吻，但問出來就代表疑惑。
上官芷柔嘆息了一聲，很快就想到了怎麼解釋，她開口道：“爺爺說讓我住在家裏，和徐小姐有有個伴兒，你給我準備的公寓，他給退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