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雅情緒不佳，心裏七上八下，只瞥了他一眼，擡手推開。
“是不是因爲你對閩琛好，他喫醋了？”季淵坐在牀邊，不厭其煩的問着，一雙深沉且深情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你不要亂猜，臨風不是你想的這種人，他雖然還是個孩子，但心性很成熟，我來北城他很支持，他也很喜歡閩琛這個大哥，你別因爲他進了融創，就覺得他心思不純。”清雅解釋着。
臨風只是被上官芷柔利用了，他纔剛剛大學畢業，纔剛步入社會，根本沒什麼心計。
季淵嘆息了一聲，“你不要這麼敏感，我沒有要懷疑他要埋怨他的意思，我只是問問你不開心的原因，現在的你一心都在兩個孩子身上，除了他們兩個，誰還能讓你心事重重？
有什麼你就說出來，大家一起想辦法解決，總比你一個人胡思亂想的要好，你別看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但是出謀劃策，我還是很在行的。”
清雅聽完，不屑一顧的冷哼了一聲，目光清冷的盯着他，微微起身靠在牀頭上。
季淵再次把蘋果喂到她嘴邊，幾天的相處下來，兩個人的相處方式便像是老夫老妻，他是樂在其中。
本來失去的時候就還有愛，是心有不甘的狀態，這些年來上官清雅一直縈繞在他心上，是從未打開過的死結。
二十多年後她突然出現時，他心中的恨意和憤怒像熊熊燃燒的火焰，讓他在和清雅當面對質的時候，忍不住說出那些傷人的話，但事後，他覺得自己可笑幼稚。
大概這就是對愛最好的詮釋，不管到了什麼樣的年紀，只要愛的人一出現，立馬會回到怦然心動、眼紅心跳的狀態。
“我當然知道你擅長什麼，可是你手把手拿我當實驗品鍛鍊來的手段，我還能不知道你的厲害嗎？不過我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
“你更不用每天都往醫院跑兩三趟，看我到底是死了還是沒死。”清雅沒由來的把所有怒火都發泄在了季淵身上。
可兩人到底二十五年沒見了，這二十多年的空白期，讓他們之間所談的話題，只能和過去牽連。
“說這種話有什麼用？我來是爲了什麼，其實你心裏很清楚，只不過一身傲骨的你不願意承認吧罷了，你的心思我都懂，你的性子比以前更大了，更不願意聽別人解釋，即便在你看來我關心你有錯，那我也不可能不繼續做這件事兒。”
季淵低垂着眼簾，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說着。
他溫柔如少年時代，平靜下來之後在清雅的面前，依舊紳士從容。
清雅的心上無端涌上一股莫名的情緒，讓她很不舒服，就好像是有一盆水倒進了心裏，來回不停的搖晃，攪的她不能安生。
一時間，她啞口無言，腦海裏也不斷的重複着他們經歷過的事情，那是愛，也是傷痛。
“呵呵。”良久，清雅冷笑了一聲，“我可從來不明白你的心，認識你幾十年了，沒有一天我是懂你的。”
她心上的那些傷痛，至今都鮮血淋漓，他對她做過的事情，至今也都歷歷在目。
離開季淵的這二十五年，她從來都沒放下過這份恨，只是生活中出現了另外一份愛，讓她把中心移向了美好事務罷了。
“你爲了閩琛，也不願意原諒我？”季淵憋在心裏好幾天的話，此時沉重的問出口，一雙殷切的眸子，盯着清雅。
“我不是不原諒你，而是我根本就不在意你這個人了。”從她選擇從他身邊逃開的那一天起，這個人的往後餘生，生老病死，就都和她沒有關係了。
“你看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倔強，你啊，嘴硬心軟的毛病，永遠也改不了，沒關係，我改變就可以了，你說的很多話，我都不會放在心裏。”
此時的季淵用四個字來形容，那就是死皮賴臉。
無論清雅給他怎麼樣不好的臉色看，他都當她是在嗔怪撒嬌，再也不像以前那樣態度強硬，而是學會了以柔克剛。
清雅：“……”
“我們都一樣，你也沒怎麼變。”清雅情不自禁的紅了臉，偏過頭，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趕緊翻身躺下了。
“你還是貧血？被別人照顧了二十五年，還是沒有好轉？”季淵一連兩個問題，拋在了清雅的耳畔。
“除了這些話，你就沒有別的可以說了？”清雅扯過被子蓋在身上，閉上眼睛，極其不耐煩的說了一聲。
清雅眉頭緊鎖，“我真的不想回答你這些問題，你要是無聊的話，去那邊的沙發上躺着，不要來打擾我休息。”
她說完，又翻身面對着另外一邊，與此同時從枕頭底下摸出了手機，打開就看到了上官芷柔發來的信息，問她季閩琛的事情。
“閩琛去了宜城，他和唐瑾的關係還好嗎？”清雅心煩意亂，開口打聽。
季淵不是很清楚南門的事情，唐瑾和他身邊人的關係，他也是從來不過問，她可真是問錯人了。
只不過季淵知道言家一下子少了兩位少爺的事情，想來唐瑾也是因爲這件事情纔會心情不好出問題，閩琛知道消息後第一時間就買了機票飛過去，肯定是爲了安慰唐瑾。
清雅又問：“唐瑾和言霆舟是什麼關係？”
“相愛相殺的關係吧。”季淵遲疑的回答着，他可不知道言霆舟就是張文贛的事實。
“唐瑾管着整個南門，在南門產業擴大的同時，免不了會有像言霆舟那樣的人出現，我猜他是喜歡唐瑾，十有八九這次死亡也跟她有關係。”
說的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清雅左耳進右耳出。
看來閩琛最在意的人仍然是唐瑾，這樣就好，就希望不管之後她配合上官芷柔做出多不可理喻的事情來，也影響不到他們的婚姻。
清雅心想，閩琛對她的怨恨還沒有徹底打消，不管她做了什麼，在面對二選一的時候，他還是會選擇唐瑾的。
在心中衡量一番，才能清楚明白配合上官芷柔到怎樣的地步纔算合適，既能成全閩琛的婚姻，又不讓臨風受到傷害。
對她來說，北城真是一個萬丈深淵，每來一次，都會面臨一次萬劫不復。
她所有的情緒變化，季淵盡收眼底，“你是擔心他們的感情出變故？”
“你把我想的太偉大了，我是覺得唐瑾和閩琛不合適，他們兩個人都東奔西跑，居無定所，什麼時候才能過上安居樂業的簡單日子，我覺得上官芷柔就挺不錯。”
“你打住吧，閩琛的感情問題我勸你還是不要插手，你要是還讓他認你這個母親，你就別想着把上官芷柔塞給他，那是個看上去單純，實際上很不好對付的女人。”
清雅的話還沒有說完，直接被季淵打斷。
季存威的命都是唐瑾救回來的，不光如此，閩琛的病也是她給治好的。
唐瑾對季閩琛來說，不僅僅只是妻子那麼簡單，沒有人能破壞得了他們之間的感情，這件事兒季淵曾嘗試過無數次，最後都以失敗告終。
聽到這話，清雅一顆舉棋不定的心才放進了肚子裏，臉色也稍微緩和了一些，更是願意好聲好氣的跟季淵說話了。
“你跟我講講他們之間的故事。”清雅要求着。
“其實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他們是先婚後愛，那時候老爺子病重，就想看閩琛安定下來，連他們兩個是怎麼認識的我都不太清楚，等我知道的時候他們已經領證結婚了。
後來一次機緣巧合的情況下，唐瑾治好了性命垂危的老爺子，從此她就是咱們家認定的大少奶奶了，他們一起經歷了許多事兒，除顧家、收北冥、拿言氏、定宜城……”
他們是過命的交情，是生死與共的關係，他們的感情不是說破壞就能破壞的。
季淵只是粗略的統計一下，並沒有太過詳細的訴說，但只是這樣的隻言片語，就能聽的出來唐瑾對季閩琛來說到底有多重要。
要把唐瑾從他身邊趕走，無異於是動手挖他心上的肉。
此時的清雅還不明白，他們的感情並沒有聽上去這樣牢固，越是純粹的愛情，越是重要的人，其實猜忌會越多，離開的時候纔會越乾脆。
“你這麼說我就明白了，那既然如此的話，你更不應該讓上官芷柔留在季家，這樣下去遲早會讓閩琛面對二選一的艱難選擇，從心可要比從利益難多了，你到底知不知道？”
清雅到底自不想自己的兒子，最後爲情所困，被情所傷。
看的出來閩琛和她一樣，都是重情重義的人，如若不然，她現在也不會夾在上官芷柔和唐瑾只見，舉棋不定，左右爲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