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獸一聲低吼,十頭小獸也響應一聲,飛入巨獸胸腹之中,隱匿不見。巨獸翅膀鼓起,滑翔向東,越過湖畔一片紅草廣場,落在一座高大的堡壘之上,俾睨天下,俯瞰衆生。
城堡周圍,方圓二十里的木質三層房屋,沿街道橫豎排列。那街道用石頭鋪砌而成,寬大而平整,不多的馬車穿行,人口也不見得有太多,只在城堡周圍熙熙攘攘頗爲熱鬧。
有擡頭看到巨獸者,駐足行禮,眼中滿是崇敬。
堡壘之下,是一片空曠公園。紅草地,石小徑,小山羽草,木椅愜意。有孩提捧書而讀,有少年高談闊論。
“讓讓,讓讓。”一個有些激切的女子聲音響起,打亂了這裏的祥和和寧靜。
不過,人們並沒有因此而惱怒,反倒是新奇的望着聲音傳來的方向。那裏,一位美麗的女子正騎在一個奇怪的機關之上。那機關,前後兩個木製圓輪,由一個三腳架連接,前方圓輪上,左右各有一個腳踏,又有一十字龍頭把手,被女子牢牢的抓着。
女子身着紫色草裙,紅髮尖耳。此刻騎在機器上搖搖晃晃,左轉右轉,幾次差點撞到人。在他身後,一位高挑俊朗的少年,喫力的扶着後輪上的三角架。
“安妮姐,都說了你這個沒做對,姐夫他畫的圖不是這樣的。”少年有些無奈,但又洋溢着幸福的樣子。
“你懂個啥,我這叫直接做功。”
“哎,可是自行車的原理在於大小齒的省力原理呢。”
“哼,不騎了,還不是怪你,連個鏈條都做不出來。”
“這不,咱們不是還沒什麼基礎嗎?”
“就你藉口多,還說自己啥都懂。走了,我找姐姐讀書去。”
這二人當然就是安妮和蘇雲了。安妮將不倫不類的“自行車”丟在地上,轉身進了碉堡。
那些看書的少年們這纔敢圍過來,打量着那個奇怪的機器。
“蘇雲教授,這個是什麼?”
“失敗,失敗。”蘇雲不理會問他問題的少年,自顧嘆息。
“教授是覺得自己在安妮殿下面前失敗,還是這個奇怪的機器失敗。”那個少年頗爲頑皮,嬉笑道。
蘇雲臉色發紅,看了那個少年一眼,說道“奧利冠,你越來越沒大沒小了,小心我叫你爹收拾你。”
“哇,蘇雲教授害羞起來,好可愛。”遠處,兩位少女跺着腳輕聲嘀咕道。
“蘇雲叔叔別生氣,我錯了還不行嗎。”少年改了稱呼,求饒道。這奧利冠正是奧利亞的兒子。奧利亞聽巴爾說,在這個帝國,第一的要叫冠軍,第二的就叫亞軍。於是,他自己當初被巴爾打敗,做了亞軍,怪自己名字沒起好,就給自己兒子改名奧利冠,偏偏這小子和他一樣,只會打架,讀書卻稀鬆平常。
“行了行了,這叫自行車,不過被安妮殿下做變了樣,你們誰要是能搗鼓出來,我直接讓他畢業。”蘇雲自從得長生後,容貌就再沒有變化,看起來和這些孩子差不多年紀。因此,他這個教授,在孩子們眼裏,可是沒有多少威儀。但孩子們卻也對他的學識和那些離奇傳說而感到真心的佩服。
他把揣在揹包裏的兩張圖紙丟在身邊椅子上,轉身離去。
於是,被揉成一團的圖紙立刻塞回到了奧利冠的手中…
蘇安妮沿着盤旋的樓梯上到城堡頂層,並不氣喘。在那裏,有一個慈母般的聲音從一間階梯大廳傳出。蘇安妮安靜的坐了進去。
講臺上的女子向安妮點頭微笑,繼續講到。
“人與動物的區別,在於我們懂得學習,懂得找尋存在的意義。”她環顧一週,隨即指向剛進來的蘇安妮“安妮,你來說說,存在的意義是什麼?”
“每次都提問我。”安妮嘀咕道,起身脆生生的說道“存在的意義就是不斷的尋找存在的意義咯。”
教室裏先是一頓,接着是一片笑聲,接着又傳來一串掌聲。
“很好,請坐。盧風郡守,你來說說。”
在這個教室裏,赫然都是一些遺貴官員,這盧風正是盧陪之子,任矮馬郡守。
盧風起立走到臺前,站在一角,向大家行禮“安娜院長的問題,我有一串答案,希望各位同學指正。”
“生命之本意。其一,繁衍;其二,認知;其三,追尋;其四,付出;其五,傳承。其六,雖不可取,但卻是最爲真實,那便是享受。”
盧風的話不多,但教室頃刻間陷入長時間的沉默,然後是議論紛紛,卻沒有人起來反對。
“啪.啪.啪”門口一個掌聲響起,室內之人眼睛注目,立刻全體起立,手扶胸口行禮。“大帝。”
巴爾走到講臺之上,妻子蘇安娜微笑着也安靜的坐到了前排。他說:
帝國建立近百年,一些和我一起奮鬥的人老了,有的已經不在人世。盧陪郡守走了,但他的孩子盧風,卻是我們中優秀的人。
沒錯,這三百年,我們完成了一項偉大的任務,那就是“繁衍”,在卡恩所在的西域、冰鯊所在的燕刺和盧風所在的矮馬,從當初的幾乎零人口,變得有十數萬人口。因爲,我們明白,作爲生物,首先要完成自己基本的使命,那就是繁衍。
在我們的帝國,現在,人口太少,看看我們周圍,我們修建瞭如此多的的房屋,一個看似繁華的皇城,但人還是太少。人口,這是我們當下最需要的,也是我們能長久存在下去的主要意義,各位,未來三百年,我們的人口要翻兩翻。
我們在這西域,建立皇城,又修築起這所皇家學院,那麼這就是盧風說的“其二,認知”。我們要讓所有的民都掌握知識,認知世界,有自己心中存在的意義…
我把你們從貴族或者奴隸主變成了官僚,讓你們輪流到學院接受教育,是要告訴你們,享受,現在還不是時候。當你們知道,我們所在這顆星球,在不會太久的未來,將面臨滅亡時,你們就會知道,我們不能享受,而是要通過奮鬥,來拯救我們的後代。
我們的享受,不應該停留在美食美人,而是要在衣食無憂的環境下,追尋存在於世的真諦。人最寶貴的東西是生命,生命屬於人有且只有一次。一個人的生命是應該這樣度過的,當他回首往事的時候,他不會因虛度年華而悔恨,也不會因碌碌無爲而羞恥,這樣在臨死的時候,他才能夠說:我的生命和全部的經歷,都獻給世界上最壯麗的事業—爲尋求人類的未來而奮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