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之前喫飯時大廳裏密密麻麻的魚臉,薄冰皺起眉頭。
一天前,“塞壬”號上的活人就已經所剩無幾,那現在呢?
“我們得快點下去,”不詳的預感越來越強烈,薄冰催促道,“再晚點,他就沒了。”
池醉擺擺手:“不急,我們兩還沒死,他運氣好成那樣,不會有事的。”
“也是。”想起紅毛的歐皇屬性,薄冰定了定心。
話雖這麼說,兩人前進的速度卻一點也沒慢下。
但下樓時,池醉聞到了一股焦味。
奇怪,怎麼會有焦味?
……
走到餐廳門前,裏面坐着不少玩家。池醉環顧一圈,眼尖地看到了紅毛。
紅毛正坐在最邊上,手裏端着一個大盤子,腮幫鼓鼓囊囊撐到近乎可怕的地步。他的手卻不停,仍在用巨大的湯勺往嘴巴里送食物,喉嚨吞嚥的速度叫人心驚膽戰。
那神情很不對勁,機械而呆板,唯獨目光如狼似虎,死死盯着餐桌,恨不得把盤子一起吞進去。
池醉在他眼前晃了好幾次,他才察覺到身邊有人,接着便慢吞吞地擡頭,用充滿食物的嘴巴含糊不清地問:
“要不要一起喫?”
邊說還邊露出僵硬的笑容,活脫脫一個新時代智障。除此之外,這樣做的後果就是食物殘渣噴了出來,在空氣中形成一個美妙的拋物線,然後準確地落到了池醉臉上。
池醉:“……”我有一句MMP不知當講不當講。
薄冰的神情也變得奇怪起來,他想笑又做不到,只能僵着臉,用一種不知該如何形容的表情對着池醉——
俗稱,便祕臉。
池醉:“……”舉卑消愁愁更愁。
見兩人不回答,紅毛又開始拼命吞喫盤中的食物,神色越來越癲狂。飛快地幹空一大盤後,他才滿足地對池醉和薄冰說:
“很好喫哦,真的不嚐嚐嗎,嘻嘻~”
說完,他端着盤子起身,走向美食區,竟打算去拿新的食物!
池醉看向他的胃部,那裏已經凸起了一大塊,顯然,紅毛的胃根本受不了這種超負荷,再喫下去,他怕是要活生生撐死!
“不能再吃了,”池醉伸手去奪他的盤子。
這個舉動激怒了紅毛,他惡狠狠地拍開池醉的手,轉向食物時又目露渴望:“我要喫!這麼好喫……真好喫……”
池醉拉住他,一個手刃砍上他的後頸,直接將他打暈。
這番舉動在一羣狂喫的玩家中顯得格外突兀,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他和薄冰身上。
幾個本來坐着的玩家站起,搖搖晃晃地朝他們走來,薄冰敏銳地感知到了來者不善的氣息。
其中一“人”的肚子已經脹大到三月懷胎的地步,將T-恤撐起一大塊,光看都令人瘮得慌。
他發出詭異的“嗬嗬”聲,像是打了個飽嗝兒,接着湊到兩人面前,僵笑着摸着肚子問:
“你們爲什麼不喫……多好喫……”
那雙無神的眼睛緊緊盯着兩人,大有一番不懷好意的意味。
大肚男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這句話彷彿是一個開關,話音剛落,整個餐廳的人都停止了用餐,整齊劃一地擡頭,呆滯的目光投向兩人。
大肚男揮手,這些人便像行屍走肉般朝兩人聚攏。
每個人都面無表情,如同一具具提線木偶,沒有靈魂沒有思想,似乎這些對人而言至關重要的東西都被奪走了。
“別下狠手,”薄冰叮囑池醉,“或許還有救。”
“知道,但能不能做到……我就不保證了。”池醉無奈攤手。
“隨你。”
對兩人而言,救不救人並沒那麼重要,自身安全始終是第一位,多餘的聖母心僅僅建立在不影響大局的前提下。
餐廳裏的人不多,大約三十來個,這也是池醉出聲挑釁的原因——
現在解決一部分,總比關鍵時刻被豬隊友坑害要好。
五分鐘後,餐廳內橫七豎八躺了一堆人。池醉儘量不下狠手,只是將他們打暈。
兩人沒有將紅毛送回房間,此刻他們還不清楚遊輪上究竟發生了什麼。再怎麼說紅毛也爲破解副本出了份力,只有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才能確保他安然無恙。
兩人能想到這一遭,也算煞費苦心,不枉紅毛的歐氣加持。
解決完□□控的玩家後,池醉朝電梯走去,薄冰扶着紅毛緊隨其後。
“去哪裏?”
“值班室。”
薄冰思索道:“你想找船長?”沒記錯的話,現在應該是船長的值班時間。
“對,”池醉目光如炬,“它一定知道那玩意兒在哪。”
當務之急是封印黑尾人魚,但“塞壬”號已經離開了人魚島,人魚也不知所蹤,想要找到它,必須藉助其他東西的幫助……
回想起來,登船之後兩人見到的遊輪最高級別的工作人員不過是大副,船長卻神神祕祕,基本無人得見。
池醉有預感——
船長肯定知道些什麼。
……
帶着紅毛有利有弊,固然安全,可遇到危險時同樣很不方便,這樣一思量,池醉讓薄冰守着他,自己則下到負一樓尋找船長。
負一樓的過道很狹窄,走廊燈光忽明忽暗,似乎年久失修,池醉隱隱聞到了一股焦灼的氣味。明明上面幾層的裝修還算精美,這裏居然會這麼簡陋……
他有薄冰的經驗之談,輕而易舉摸到了值班室。值班室的門虛掩着,一絲微光傾瀉而出,比走廊燈明亮得多,只是亮的有些不真實。
時間緊迫,池醉顧不得其他,直接推開門。
值班室裏沒人,他找了一圈,然後在櫃子上找到了一隻呼呼大睡的……
痞……老闆?
它的身體是綠色,形狀像根香腸,也就比香腸多出四肢,除此之外沒什麼區別。它邊睡還邊打着呼嚕,頭上兩根長長的觸角一飄一飄,顯然睡得很香。
池醉用兩根手指無情地捏住它的嘴巴。
“喂,醒醒!”
獨眼迷茫地睜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