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我在驚悚遊戲裏大殺四方[無限] > 第53章 雙生一體(10)
    另外五人圍繞在飯桌前,空氣是死一般的寂靜。

    宿琬那句“活該”讓村長臉色煞白,池醉注意到,他枯瘦的手指緊緊抓着靠在桌邊的柺杖,不住地顫抖,嘴脣瑟縮,彷彿想說什麼卻又將之嚥進了喉嚨。

    悔恨之情溢於言表。

    他垂下眼瞼,心中暗歎。

    村長自己的確未做惡事,甚至稱得上村裏唯一的“善人”,可往往,對暴行視而不見纔是更可恨、更殘忍的行爲。

    他的卑劣之處就在於,他選擇做那“沉默的大多數”。

    池醉無心探究他隱忍的動機,但在他看來,村長並不無辜,他同樣有罪。

    作爲一個大學生,一個見過世面的人,他很清楚該如何解決這件事——

    找個雜貨鋪或公共電話亭,摁下“110”三個數字,一切就會迎刃而解。

    可他沒有。

    第一次發現村民買|賣|人|口時,他沒有。

    第一次發現有女人被打死時,他也沒有。

    第一次發生詭異事件時,他還是沒有。

    ……

    老天給過他無數次機會,只要他跨出第一步,就能拯救上百乃至上千的無辜者,可他沒有。

    於是這數不清的第一次,就像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最終報應到所有人頭上。

    池醉覺得,這個村與其叫“女人村”,不如稱它爲“活死人村”,村裏的人宛如一具具行屍走肉,他看不到他們身上的人氣,只隱隱看見麻木而潰散的靈魂在世間無依無靠地飄蕩着。

    這便是因果循環中的果。

    池醉不信誓言,不信鬼神,但他相信,萬物皆有靈。

    天道好輪迴,蒼天饒過誰,惡人以欺凌、踐踏他人爲樂,那麼終有一天,他們也會被人欺凌、踐踏,這是生生世世無可逆轉之事。

    畢竟,不管出於何種原因,世間難道有什麼比活生生的人命更重要嗎?

    人死如燈滅,萬念俱成灰,一入鬼門關,便是真真正正消散於世間。

    而活着,即使身上留有再多傷痕,即使它們一輩子都抹不去消不掉,可希望的火種依然在,陽光依然能普照大地,抹去陰霾,照亮未來……

    池醉不懼死,可這不代表他輕視生命。

    恰恰相反,他正因明白生命之可貴,纔會想要放縱地過完一生。

    在這點上,薄冰與他其實有共通之處。

    ‘迷失之海’副本中,薄冰對赫克里斯和碧絲的悲憫,是最讓池醉動容的地方。

    也正是從那時起,他漸漸發現了對方不同於外表的一面,相比於女人村這些看似慈祥的人而言,反倒是如薄冰那樣外表不近人情的人,更具有爲人的品質吶……

    池醉看向村長,村長已然老淚縱橫,渾濁的淚水沿着臉上的褶皺緩緩滾落。他凝視桌面,彷彿再也承受不住內心的壓力般痛哭起來。

    “早知道、早知道……”

    池醉無謂地想:早知道什麼呢?

    就算知道結果,他真的有去改變它的勇氣嗎?

    答案恐怕是否定的。

    池醉不再看村長,而是同宿琬一般徑直離開。

    人都要爲自己做的事付出代價,無人能夠倖免。

    因此他不值得同情。

    自食惡果罷了。

    ……

    回到房間後,池醉給薄冰發了個消息。

    很快,通訊器中傳來薄冰的聲音。

    “去後山嗎?”

    “嗯,岔路口見。”

    目前已經可以合理推測,他見到的撐黑傘的紅衣女人,或許正是當年一頭撞死在鬼子母神像上的啞女。

    可在‘鬼影列車’相遇時,對方那張臉顯然完好無損。

    如果不是啞女,那她又是誰?

    這一切答案,想必都在後山的宗嗣中。

    池醉換了身輕便些的衣服,迅速出門,直奔岔路口。

    時間不多了……

    ……

    薄冰比他到得早,兩人一同前往後山。

    他們不準備進宗嗣,只是打算再探探路。

    上次兩人大白天行動,走到距宗嗣近百米遠處就被大霧攔住了去路,沒能繼續往前。

    薄冰當時的想法是,白天應該不能到後山。

    但到底該什麼時候進山,兩人對此都不明確。

    這次池醉說什麼都要走到更近一步的地方,否則下一個死的,沒準就是跟宿琬走的極近的他或薄冰。

    ……

    跟上次一樣,兩人步行至相同的地方,前面頃刻間就起了大霧,遮蔽了一切肉眼可見景象。

    池醉察覺到,這回的霧氣比上回更大、更厚重。

    這是否意味着,神像的力量又變強了?

    抑或是……

    女鬼的理智正逐漸消失。

    他咬牙,拉住薄冰的手,一頭衝進了白茫茫的迷霧。

    霧氣瞬間圍攏,池醉不管不顧,拉着薄冰往前衝去。

    泥濘的山路彷彿沒有盡頭,池醉不停地奔跑着,他出了一身熱汗,卻因此忽略了掌心那隻越來越冰涼的手。

    漸漸地,他開始頭暈目眩。

    恍惚中,池醉發覺自己躺在一個簡陋的屋子裏,身下溢滿鮮血。

    枕邊嬰兒的啼哭聲、水的沸騰聲、男人粗魯的叫罵聲、七嘴八舌的叫好聲……各種各樣的聲音齊齊涌進他的耳朵,讓他不自覺地頭昏腦漲。

    怎麼回事?

    濃烈的絕望感席捲而來,池醉不受控制地爬下牀,幾乎是連滾帶爬般衝到屋外。

    他看見一個滿臉絡腮鬍的黑胖男人站在院子裏,赤|裸着上身,面前是一桶熱氣騰騰的水。

    男人手裏還拎着一個小嬰兒,那嬰兒蜷縮着身子,連哭都不哭一聲,彷彿絲毫沒有意識到危險的來臨,只以爲自己還像在母體中那樣安全。

    她纔剛出生,肚臍眼上的臍帶都沒剪乾淨,稀疏的毛髮貼着頭皮,小小的四肢微微動了動。

    池醉立即產生了巨大的欣慰感,整顆心像泡在糖水裏那樣甜蜜,可當他看到男人的舉動時,卻目眥欲裂。

    他拼了命地爬到男人身邊,抱着對方那粗壯有力的腿,聲淚俱下苦苦哀求,男人卻不耐煩地給了他一腳,殘破的身體飛出,磕到院裏的石頭上,後背鑽心的疼,小腹處的傷口再度撕裂……

    可這疼,哪有心尖那樣銳痛呢?

    男人拇指和食指一鬆,嬰兒直直地墜入水中,皮肉與沸水相觸發出慘烈的“嘶嘶”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