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雙目隱約能瞥見一點模糊的輪廓,他甚至懷疑自己失明瞭——
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濃稠的黑暗如潮水般將人包裹,連風和氣流的動靜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似乎是一個毫無光亮的密閉空間。
池醉試探性地往前幾步,摸到了一個冰冰涼涼的東西,有點滑膩,但手感還不錯,像是那種很肥美的草的根莖。
感知到身邊暫時沒有危險,他從通訊器中掏出打火機摁下,很快,躍動的火苗自黑暗處升起,柔和而細微的光束搖曳着照出眼前的景象。
待看清周邊的一切,池醉不免感到震驚——
此刻,他竟身處於一個巨大的草籠之中!
那草籠由十幾根粗壯的藤蔓編織而成,約莫有兩層樓那麼高,向上望去,藤蔓的主幹整根垂下,彷彿將草籠吊在了空中一般。
可惜視線被縱橫交錯的根莖遮擋,池醉無法看清外界的全貌。
他剛準備鋌而走險,從縫隙鑽出去,卻在下一秒連人帶草籠一道被一股突如其來的巨力掀翻。
與此同時,“咯吱咯吱”的聲響傳進耳膜,像是某種動物的磨牙聲,尖銳刺耳,十分難聽:
“啊呀啊呀~客人們終於到齊啦!”
伴着聲音出現的還有一束刺目的強光,池醉不適地捂住眼,頭部有些眩暈。
恍惚間,他感到自己被什麼東西拎了起來,在空中甩了幾圈又放回原位。
換做恐高症患者,怕是能當場去世。
“呀呀呀……這麼臭,就二號吧。”他聽見那個聲音這樣說。
二號?
池醉強忍住雙眼的不適,開始打量周邊的一切。
最初進入視野的,是一片鮮嫩欲滴的青草,草尖尖上還掛着清亮的露水,十分誘人。若這青草沒有十幾層樓那麼高,池醉定會情不自禁地讚歎幾句。
可眼下的情況是,這些巨草比參天大樹還要粗壯,在籠子外圍形成了一個自發的天然囚牢,阻礙了包括風在內所有氣息的流動。
池醉的心漸漸沉了下去,迄今爲止見到的一切景象都在提醒他,這個副本的難度不低,不僅不低,甚至極可能在一般的B級副本之上。
不過他連A級副本都闖過來了,怕什麼?
搖搖頭,將多餘的情緒拋到腦後,池醉繼續觀察。
沿着草籠的縫隙繞了一圈,他在最後一個窗口瞥見了一截短短的……
兔尾巴???
看清全貌的一剎那,池醉不由瞪大了雙眼。
這……
簡直是巨型安哥拉兔的放大版!
三瓣嘴,紅眼睛,腰間繫着一條滑稽的花碎布圍裙,兩隻長長的耳朵一抖一抖。
看上去比巨型安哥拉兔溫和許多,但能出現在B級副本中,它顯然也溫和不到哪兒去。
或許是感知到了池醉的視線,兔子眨了眨血紅的眼睛,三瓣嘴誇張地咧開:“啊呀啊呀~差點忘了我尊貴的客人們!真是對不起呀,你們快出來吧……”
說着,它將草籠一個個解下,放在草堆中間。
玩家們紛紛從籠子裏爬出,池醉數了數,算上他、薄冰和宿琬,總共六個人,紅毛並沒有出現。
愛聽故事?!
池醉立即預感到了什麼。
果然,下一秒——
兔子裝模作樣地捧着心口哭訴道:“可童話世界的故事太無趣了,枯燥、乏味、老套,一點都不刺激……啊呀啊呀,說到這兒,我們的怪談大會也要開始了……”
它舔了舔白森森的兔牙,猩紅的眼睛流露出一絲不懷好意:“我尊貴的客人們,你們……準備好了嗎?”
池醉一凜。
“嘻嘻~希望你們能給出令我滿意的怪談哦,”兔子轉身,蹦蹦跳跳地離去,三瓣嘴還哼着詭異的音調,“誰最恐怖、誰就能活,十分鐘、十分鐘……”
令人頭皮發麻的字眼逐漸飄遠,通訊器也隨之發出紅光——
【叮咚~】
【主線任務:1、參與怪談大會;2、逃離‘兔子兄弟的小窩’】
【友情提示】
NO.1勿聽勿信,切記,切記!!!
NO.2生命只有一次,請務必珍惜哦~
勿聽勿信……
這個提示難道是在說,巨型兔子不可信嗎?
池醉仔細地思考起來,兔子臨走前喊的是“誰最恐怖、誰就能活”,這跟他之前瞭解的怪談大會的規則截然相反。
如果玩家真的會被自己所講的怪談纏上,那麼怪談自然是越簡單越好。
基於這點,池醉有理由斷定,巨型兔子很可能在說謊。
而它說的十分鐘,應該是再給玩家十分鐘時間,十分鐘後,怪談大會就將開始。
分析到這兒,大致的副本規則已水落石出。
但池醉心裏還有個疑慮,副本名稱是‘七日怪談’,照道理應該有七個玩家,可不算宿眠,參與的玩家有且僅有六人……
那最後一個人呢?他是誰?又在哪兒?
不知爲何,池醉覺得這個問題的答案非常重要,甚至涉及到破解副本的關鍵。
他掩下沉思,決定走一步看一步。
畢竟這件事可以放一放,而眼下最重要的,是防止豬隊友再次出現。
池醉率先朝幾個陌生玩家走去:“你們好,等會兒可能要合作,不如先認識一下。大家都做個自我介紹怎麼樣?我先來,薄橡仁。”不像人。
薄冰:“……”
他面無表情道:“池向苟。”池像狗。
宿琬緊隨其後:“白目。”送你們倆一個白眼。
對面玩家的神情頓時變得很奇怪,疑惑又警惕。
他們似乎也是一個團隊,三人中的平頭男率先出聲:“陸漸。”
接着是他右手邊的短髮女:“齊曉曉。”
最後是他左手邊的陰鬱哥:“王辰。”
等所有人都報上名字,池醉才接着道:“剛剛那隻兔子的話不能全信,大家小心爲上。”
平頭男點點頭:“謝謝,我們會考慮的。”?
只是他話這麼說,神情卻有些不以爲然。
池醉心知肚明,也不點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