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前,他特意瞥了眼通訊器,時間顯示爲7點33分——
的確是第二天。
再看麻袋裏的鹽灰,並沒有變色,說明‘八尺大人’已經離去,池醉這才放心地旋開門鎖。
只聽“吱呀”一聲,老舊的門緩緩移開,露出半條狹小的細縫,他推門而出,入眼處赫然是一堵圍牆。
圍牆在屋子西側,約莫有兩個成年男人那麼高,赤紅的磚將牆後的景象擋得嚴嚴實實,顯出一種森然的意味來。
但這點高度壓根兒難不倒池醉,他縱身一躍,右手猛地扒住牆頭,僅靠單臂的肌肉力量就攀上了圍牆。
緊接着,大長腿一個漂亮的翻轉,不過三秒,池醉整個人就穩穩地坐在圍牆上,居高臨下俯視着周遭的一切。
令他意外的是,圍牆的另一邊竟然是一個巨大的菜田!
田裏種着許多不知名的蔬果,瞧着水嫩水嫩的,十分美味,其中大部分他都認識,尤其燕麥草、黑麥草和胡蘿蔔這三種作物特別多,幾乎佔了菜田三分之二的面積。
如果沒記錯,以上三樣都是兔子常喫的食物?
池醉玩味地勾了勾脣角,心底很快有了猜想。
他沒有貿然下牆,進入菜田,而是回到屋子處,開始細細檢索。
屋子西側是圍牆,東側則是條青石板小路。小路延伸着通向不知名的遠方,兩旁的綠化倒是做的不錯,有模有樣。
池醉掃視一圈,發現屋門上掛着塊木牌,木牌上寫着“保健室”三個大字。
保健室?
這麼說,這裏其實是個學校?
池醉對此早有預料,因此猜想得到驗證時,他並不怎麼驚訝。
直覺告訴他,薄冰就在不遠處,對方的情況應該跟他差不多。
池醉於是不再多看,徑直踏上了小路。
小路不長,按正常步行速度走了約莫五分鐘,他就瞥見了操場和教學樓的影子。
此刻,操場的跑道前有個人影,正蹲坐在籃筐下思考着什麼。
待看清那人的身形,池醉一喜,趕忙迎了上去:“在等我?”
薄冰點點頭,瞄了眼通訊器:“要是過五分鐘你還不來,我就走了。”
“嗯?”池醉雙眼微眯,“這話你半年前說我絕對信,可現在……我信你個鬼哦!”
說罷就將人抵在籃筐下的杆子上,惡狠狠地嘟了好幾口。
薄冰睜大雙眼,被他嘟得半句話都說不出來,耳根發紅。
所謂“小別勝新婚”,兩人經歷了整整一天一夜的分別,此刻好不容易膩歪到一起,等池醉鬆開,薄冰已是氣喘吁吁。
池醉攬住他的腰給他順氣,湊到他耳邊小聲問:“昨晚在哪過的?沒受傷吧?”
薄冰不自在地撇過臉:“沒受傷,就這裏。”
池醉略一思索:“‘跑道上的幽靈’?”
“嗯。”
池醉霎時眉開眼笑:“原來如此,這可真是撞在你的槍口上。”
換做別人,即使知道辦法,也未必能按照怪談中所說的那樣反殺跑道上的幽靈,更大的可能是被它超越然後砍掉雙腳。但若是薄冰,那結果毋庸置疑。
池醉不由爲怪談默哀了一秒。
他甚至不需要與怪談賽跑,只需在怪談衝過終點的一剎那出現在對方身後,這樣便能輕易破局。
由此看來,副本的設計着實有些班門弄斧。
不過這也變相地證明了一個事實——
他們在‘亡靈國度’的後手留對了!
起碼到目前爲止,那些該死的神明並未發現空間寶石的下落,否則三人不會過得如此輕鬆。
思及此處,池醉低低地笑了起來,這種傲慢與自負,必將爲神明遊戲的終結買單,也將成爲……那些神明無望野心的墳墓。
時間問題而已。
他剛準備跟薄冰說什麼,空間寶石卻突然跳出,得意地擡了擡下巴:“沒想到你還挺聰明的,不愧是主人的姘頭!”
池醉:“……”姘、姘頭?
他臉上很快浮現出一個溫和的笑容,然後……
趁寶石不備,一把捏住它的衣領,將它拎到空中。
空間寶石撲棱着小短腿,心道不妙。
果然,下一秒,它頭皮一痛,再看池醉手心,已然躺着幾根墨綠色的頭髮——
塗了十幾天生髮水才勉強生出的那種。
空間寶石:“!!!”
嗚嗚嗚嗚嗚,你不是人。
它抱着光禿禿的腦袋“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噪音在耳,薄冰無奈:“你怎麼老跟它過不去,它只是個孩子。”
池醉理直氣壯:“我也是個孩子。”
最後兩個字簡直擲地有聲!
薄冰:“……”
空間寶石:“……”
你湊表臉!
寶石傷心地埋進薄冰懷裏,嚶嚶抽泣起來。
“行了,”池醉冷哼一聲,將它扯出薄冰的懷抱,冷酷地指指自己的肩膀,“這纔是你的歸宿,不準趴到他身上。”
寶石哭得更大聲了。
薄冰搖搖頭,感覺自己簡直像超級奶爸。
哦不,不是像,就是。
他嘆了口氣道:“你們都給我閉嘴,現在,去女生宿舍。”
池醉得意地笑了:“遵命!”
兩人很快朝教學樓後的女生宿舍樓走去。
女生宿舍觸發的怪談只有一個,那就是‘人皮裙子’。
從目前得到的信息來看,雖然怪談與玩家並非一一對應,但每個怪談的觸發點至少會有一名玩家在場。
因此宿琬在女生宿舍的機率很大。
按三人的默契,她極有可能在宿舍樓等候兩人到來,這纔是兩人決定先去宿舍的原因。
穿過毫無人氣、陰森可怖的教學樓,池醉拉着薄冰的手,步行到女生宿舍樓下。
宿舍樓同教學樓一樣,外觀十分老舊,斑駁的牆、脫落的瓦塊,蔓延到高處的爬山虎……活脫脫一個“豆腐渣”工程!
池醉嘆惋一番,剛要進門,肌肉卻自然而然地繃緊了。
上面有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