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冰也向小丑投去冰冷的眼神:“沒錯,你剛剛還說,決鬥場一出,不見血就不會消失,那冒昧地問一句,你們算人嗎?你們身體裏有血嗎?”
“說得好!”站在一旁的宿琬大笑,用力地鼓了鼓掌,隨後將鄙夷的目光轉向小丑,“這麼多問題都還沒解決,你們就想開始遊戲,詭計之神的手下都這麼愚蠢衝動嗎?簡直比豬還不如!”
突然想到什麼,宿琬又攏了攏耳邊的長髮,笑着補充道:“哦不好意思,剛剛說錯了,應該是——”
“你們哪配跟豬比?豬都嫌委屈!”
小丑:“……”
他的臉色徹底陰沉下去,怨毒的目光在三人身上來回掃蕩。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沒人被他影響。
尤其是池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卻毫無鬆口之意。
終於,在漫長的對峙中,小丑意識到,自己面對的並不是以往那些愚蠢且毫無還手之力的羔羊,而是三匹眼冒綠光的餓狼——
他稍有鬆懈,便會被狠狠咬下幾口肉來。
思及此處,小丑只得不情不願地回答以上那些問題:“首先,這場遊戲沒有……”
他剛要說出“裁決者”三個字,一股無形的力量便扼住了他的喉嚨。
感知到這股力量的來源,小丑哆嗦了一下,眼中劃過一絲驚恐。
他慌忙改口:“這場遊戲當然有裁決者。”
池醉將他的古怪反應一一收入眼底,不動聲色地問:“是誰?”
小丑色厲內荏地挺直腰板:“當然是諾、諾頓大人。”
“噢……”池醉若有所思,“可神都是偏愛自己的信徒的,我們該怎麼保證,諾頓大人不會包庇你們呢?”
“額……”冷汗自小丑額前滑落,滴入貫穿面部的那道傷口中,火辣辣的疼。
深入骨髓的恐懼籠罩着他——
那是神在訴說自己的不滿。
就在小丑無言以對之際,一直未開口的蛇男發話了,他的聲音有些矯揉:“大人說,爲保公平,兩方應各出一名裁決者,但遊戲參與者數量要維持三人不變,所以你們……”
“噢……”池醉恍然大悟,興奮地打斷了他,“所以我們人數剛好。”
蛇男不由錯愕。
見此,宿琬報以諷刺一笑,隨後愉悅地拍拍手:“出來吧。”
宿眠應聲而出,漂到半空中,周身黑氣繚繞。
蛇男:“……”
“喏,這下人有了,”池醉勾起脣角,“但問題是,裁決者站在哪裏呢?千萬要站在我們能看到的地方纔好,不然出了什麼事……閣下可說不清。”
蛇男此時的臉色跟小丑有的一拼,過了許久才憋出一句:“就棋盤上方吧。”
話音剛落,池醉身邊就憑空浮現出一張桌子並兩張矮腳凳。
宿眠飄上凳子,察覺到體內的因果鏈後,朝池醉點點頭。
似乎是怕他再問出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問題,蛇男趕緊補充道:“大人無所不知,就不坐在這兒了。”
“行,沒問題,”池醉挑眉,“那棋盤的分佈狀況呢?”
他原以爲能激怒池醉,怎料對方不以爲意地點點頭:“嗯,最好是這樣。”
小丑:“……”
簡直是一拳打到了棉花上,他瞪着眼睛,越發憋屈!
然而事實是,池醉原本也沒打算問出什麼東西來——
狗急了都會跳牆,何況是人?
再者,眼下的狀況對他們並不友好。敵方三人顯然對遊戲規則瞭如指掌,不像他們初來乍到,連棋盤分佈都還沒摸清楚。
不過不急,現在留一線,等會全消滅,池醉能肯定,他們必將取得最終的勝利。
他問完話,便輪到了薄冰,薄冰懶得說廢話,直接了當道:“你們分別讓他劃一刀,如果有血,這條規則我們就認下,否則不公平。”
假設對面三個都不是人,決鬥場又要見血才消失,那到頭來用的是誰的血?
簡直細思極恐。
被徹底戳中痛點,蛇男也忍不住了:“你們不要太過分!”
薄冰面無表情:“過分?這本身就是規則的評判標準之一,如果不是心中有鬼,又怎麼會覺得過分?”
“對呀對呀,”宿眠笑嘻嘻地附和着,“規則就是要公平公正,不然玩遊戲多沒意思……你們趕緊伸手,小白臉出刀很快,一點都不疼。”
小丑和蛇男被氣到臉色發青。
唯獨最後出現的男人神情依舊平淡,也是他率先伸出了手:“來吧。”
小丑和蛇男對視一眼,神色由氣憤轉爲驚愕,雖然只有短短一瞬,可仍被薄冰捕捉到了。
接下來的事便出乎意料地順利,在男人的帶領下,小丑和蛇男連話都不敢多說,要伸手就伸手,別提有多乖。
池醉詫異的同時,對男人的身份也有了一定的猜測。
等所有準備工作做完,三人才同意開始遊戲。
就在遊戲開始的一剎那,來時的大門徹底關閉,整個世界都變得空蕩蕩一片,好似被什麼東西所籠罩,唯有懸在空中的透明棋盤、棋盤下奔流不息的黑河與棋盤上方的雲霧還依稀可見。
兩方人分別站在刻有字母“S”的方格中,決定通過猜拳判定誰先擲骰子。
神諭者組合由小丑出戰,原本宿琬想去,卻被薄冰阻止了。
他將池醉往前推了推,淡淡道:“你去,你運氣好。”
池醉:“……”
他剛要反駁,卻在話出口前明白了薄冰的意思。
原來如此。
有了池醉這個人形非酋的氣運加持,結果自然毋庸置疑——
第一局小丑出布,他出石頭;
第二局小丑出石頭,他出剪刀;
第三局小丑出剪刀,他出布;
三局兩勝,竟是一局都沒勝……
於是率先擲骰權成功落入神諭者組合手中,小丑自認爲一雪前恥,十分得意。
可他不知道,池醉面上惱怒失落,卻在轉頭時朝薄冰和宿琬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他們是故意的。
至於爲什麼後面纔會見分曉,眼下做戲還是要做全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