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睿坐在駕駛座上,耐心的等着紀堯出來。其實今天紀堯本沒有空過來的,準確來說紀總這個月壓根沒有參加時裝秀的時間。
但是紀堯向來會讓自己的任何行爲變得合理化,所以將後面一個需要出國談判的生意往前提了提。這樣這次行動就不是翹班,而是正大光明的工作。
沈睿也順理成章的被揪過來繼續當司機。
他坐在位置上百無聊賴,等得幾乎打了瞌睡。一個沒忍住還真睡了過去,等沈睿醒來的時候,他一看時間,距離走秀結束已經快一個小時了。
沈睿立刻打了個激靈坐了起來,這時候秀場外的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只剩零星幾個人影。他正尋思着紀堯怎麼還沒出來,就見到葉祈遠徑直走了過來。
他只帶了個口罩,得虧現在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否則肯定會被人圍堵。
這次葉祈遠似乎情緒不太好,沒像往常那樣笑着給沈睿打招呼,而是直接拉開車門坐進了後座。紀堯緊跟在他後面走過來,在葉祈遠彎腰進車子的時候還伸手扶了一下葉祈遠的腰。
緊接着,沈睿就看到了堪稱玄幻的一幕。葉祈遠還沒坐穩,竟然就轉身打了紀堯一巴掌。這一巴掌力道不輕不重,也只打在紀堯的下巴,但在安靜的車廂內還是發出清晰的聲響。
在這一瞬間,沈睿整個腦子都被“臥槽”給刷屏了。
竟然有人敢打紀堯!
還是打臉!
沈睿跟着紀堯近十年了,紀家那爛攤子也見證了不少,但他從沒見有人敢對紀堯直接動手,還那麼明目張膽。
完了,這是要吵架。就紀堯這狗脾氣,被打了那不直接炸上天!
沈睿真的非常想立刻打開車門溜下去,要不然就瞬間隱形。但他什麼都做不到,只能正襟危坐,目視前方,假裝自己什麼都沒看到,什麼都沒聽到。
打了紀堯一巴掌,葉祈遠的氣似乎也消了不少。他把口罩拉下來,依舊沒理紀堯,只是看窗外。
就在沈睿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的時候,他偷偷從後視鏡裏看到,本應直接爆炸或者下車摔門離開的紀堯,竟然拉着葉祈遠剛剛扇過他的那隻手,放在嘴邊吻了一下。
紀堯似乎笑了一下,像是解釋一般說道:“那件衣服我買下來了。”
“那你也不能在那裏就……”葉祈遠轉頭瞪他。
對葉祈遠來說,秀場後臺是和T臺一樣熟悉的地方。他曾經無數次在這樣的地方化妝、換衣服,然後緊張的排隊,出場。
模特換起衣服來速度非常快,有時甚至不到一分鐘就是一件。在這種情況下,進更衣室都是一種奢侈。特別是男模秀場後臺,很多時候都是一羣光着膀子的男人亂竄。
葉祈遠對此已經習以爲常,只有緊張和專業的印象,從來沒有其他感觸。
這次拜紀堯所賜,以後他再次出現在秀場後臺,尤其是更衣室時,一定會想起某些不合時宜的東西。
“下次你不準進來。”葉祈遠縮在座椅裏,往上拉了拉自己的領口。
紀堯卻忍不住皺了眉,問道:“什麼都不做也不行?”
葉祈遠:“不行。”
兩人旁若無人的爭吵着,卻冷不丁聽到前排傳來另一個人的聲音。
葉祈遠:“……”
這場秀的視頻很快被傳到了網上,獲得了時尚圈的大肆讚揚,甚至被一些人稱讚爲時尚界數十年難以超越的經典。
對於這個評價葉祈遠並不意外。他在走秀時便有感覺,這會是他T臺生涯裏走得最好的一場秀。因爲懷着最後一次走秀的心情,葉祈遠下了秀場其實心情很沉重。
但是經過某人的打岔,這股沉重早就煙消雲散。
雖說答應齊宏走完秀就回國,但葉祈遠不免還是耽誤了兩天。因爲在最後的返場中,拉斐爾直接公佈了一個消息,葉祈遠成爲P.H.的全球代言人。
不是華國,不是亞洲,而是全球。這個消息現在已經傳到了國內,當天便掛在了熱搜上。
有了這樣的身份,葉祈遠免不得應酬幾次。
類似的場合葉祈遠已經很習慣了,並沒有太深刻的記憶點。有件事卻讓他覺得很有趣,這兩天裏紀堯並沒有時間每天陪着葉祈遠,但他特地叫了一個人過來,跟在葉祈遠身邊。
葉祈遠並不懂紀堯叫紀達這個二世祖過來幹嘛。這人在他身邊跟着,那叫一個小心翼翼,好像一個不慎自己後半聲就要在窮苦中度過一樣。
還有一件事讓葉祈遠很在意,他在一個宴會上遇到了一個人。
這人年齡比葉盛凜稍小了一點,相貌平平,身邊也並沒有跟着什麼人。葉祈遠只是偶爾轉頭看過去,發現這人在看着自己,於是禮貌的舉杯笑笑。
只是這人在看到他的舉動後,竟然露出了一個略顯古怪的笑容。
那場宴會葉祈遠跟在拉斐爾身邊,忙着應付媒體,並沒有太過關注其他人,可是那個奇怪的人葉祈遠卻一直記得。
那人笑起來的時候,給葉祈遠的感覺有點熟悉,但卻想不到在哪裏見過。
直到葉祈遠回國之後,纔在某一個瞬間想起來。之所以熟悉,是因爲那個人笑起來的樣子,某些角度和紀堯有些相似。
一家地下酒吧。
外面的吧檯前,一羣人圍在一起打桌球。
有個樣貌普通,個子也不高的中年男人彎腰打了一球杆,周圍頓時非常給面子的響起了叫好聲和掌聲。
紀明紳直起身笑笑,沒被周圍的恭維迷惑,只擺擺手從球桌旁退開。他嘴裏叼着的煙燃到了盡頭,轉身丟菸蒂的時候,他看到了站在角落裏的一個人。
這人在這種場合還穿着文質彬彬的白襯衫,身上有點曾經身居高位留下的孤傲,但現在這種孤傲卻蒙上了頹喪。
角落裏的人是展其蘊。
紀明紳走過去拍拍展其蘊的肩膀,勸道:“怎麼不過去玩?這是你們年輕人的場合。”
展其蘊只搖搖頭,沒說話,也沒挪動腳步。
紀明紳以爲他還記着展華的事,笑了笑開始安慰:“男人嘛,有贏就有輸。這次輸了,下次再贏回來不就行了嗎?等有機會,把你那個弟弟踢下去,你還是展華的董事長。”
他的話很有煽動性,但展其蘊不知在想什麼,似乎沒有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