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翠心疼的看着自己的主子:“這麼多年了,想必葉公子也希望您好好的。”
周雲熙沒有回答,只是緊緊的盯着窗戶。
過了一會兒,窗外果然飛來一隻竹筒,叮叮咚咚的滾在地上,裏面裝着的,這是葉卿培給周雲熙寫的回信。
“雲熙,城中有你,相隔千里,一別至此,已經十載有餘,吾日夜難寐……”
她曾想過無數遍,自己再次與葉卿培聯繫上的場景。
每一種情況都有,但是看着那紙上熟悉的字體,周雲熙卻忽然覺得,以往自己的那些期待,在這一刻都變得有些蒼白。
她顫抖地捧着信,如飢似渴地看了一遍又一遍,眼淚不可抑制的往下掉。
宮裏人都說,周貴妃是個喜怒不形於色的人,好像從來都沒有人見過她格外歡喜的樣子,也未曾有人見過她發脾氣的樣子。
周雲熙也只是笑笑。
只不過是因爲啊,這些人都不能成爲她的心裏人罷了。
無關緊要的人,她又何必爲了他們去浪費自己的感情?
早在入宮之後,她所有的一切,都隨着葉卿培的離開而消散了。
可如今,它們終於回來了。
“芳翠,你說,如果爹爹不是鎮國將軍,如果當今天子不是他,我們是不是就不會走到這一步?”
周雲熙的聲音很輕很輕,就連她身邊的芳翠都沒有聽清楚她到底在說什麼。
正待詢問的時候,周雲熙已經淡淡的搖了搖頭,好像是自言自語,又好像是在對着窗戶外面的人說話。
“德妃娘娘走的……不算安詳,她素來有豔冠後宮的稱號,那樣如若天上星辰皓月的女子,終有一日還是隕落了。”
“本宮記得,德妃娘娘在最後的時候一直唸叨着自己的孩子,她說,她這一輩子,都活在爾虞我詐之中,鮮少體會這人間的溫情,所以便希望,她的孩子,日後不會像她一樣。”
“這世界上確實是有很多美好的東西啊,清風明月,繁花翠柳,哪一件不比宮裏厚厚的城牆更能讓人體會到溫情?”
“所以啊,德妃娘娘說,她希望你過得幸福,不管生日後娶一個尋常出生的女子,還是娶一個門當戶對的大家閨秀,或是當個閒散王爺,或是……”
“萬人之上,無人可比……只要她的孩子此生,能過上肆意的日子,一切便也無憾了。”
周貴妃皺了皺眉,臉上的表情有些古怪,最後又補充了一句。
“德妃娘娘臨走之前還說了這麼一句話,若是可以,誰又願生在這帝王家。”
“只有這些嗎?”
許久之後,窗外仍舊是一片寂靜,靜到德妃幾乎懷疑外面的人已經離開了。
但是正等她鬆一口氣,準備把手裏的信紙珍藏起來的時候,一個聲音卻忽然飄了進來。
聲音自然是清朗好聽至極的,但是在這後宮的夜裏卻顯得格外突兀,令人震驚。
芳翠心猛的捂住自己的嘴巴,周貴妃卻一副本應如此的樣子。
她的眉目端然不動,手指卻緊緊的握起。
“只有這些,他僅僅是希望你過得幸福,無論以什麼模式。”
秦商允幾乎一眼就分辨了出來,但是,他終究還是沒有戳破她。
身形一閃,秦商允面無表情的離開了。
周雲熙等了許久,終於聽到外面再無動靜,她拿起手帕擦乾自己臉上的淚痕,再次攤開手裏的信紙,深情且眷戀地盯着上面的字跡。
那密密麻麻的一頁紙上有一句話。
“吾欲翻覆天下,帶卿四海爲家。”
翻覆天下……
最好的人選,不言而喻。
……
哪怕動作已經很輕了,但還是吵醒了。身邊的顧西檸。
已經後半夜了,府裏的下人都睡得差不多了。
顧西檸揉着眼睛起身,看到他之後,立即清醒了幾分。
“怎麼樣?你沒受傷吧?”
畢竟是皇宮那種防衛森嚴的地方,萬一一不小心被人發現了,可不是件好玩的事情。
“王府到皇宮的路我走了千萬遍,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秦商允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顧西檸認真的擡頭望向他,清楚的看到了他眼裏的血絲。
她不知道說什麼,只是覺得莫名的心疼。
他本應是天之驕子,爲舉世矚目的少年,但是卻因爲……
這些年來,他處處受着皇帝的打壓,心裏埋藏着一個仇恨的種子,卻一點都不能表露出來,一定很辛苦吧。
主動伸出雙臂把秦商允抱在懷裏,滿滿的心疼。
“傻瓜。”
夜色寂靜,顧西檸耳邊忽然傳來一聲輕嘆,緊接着,就是男人低低的笑起來的聲音,順着兩人接觸的皮膚,顧西檸能察覺到他微微起伏的胸膛,裏面的肌肉硬邦邦的。
“母妃說想讓我過得幸福,其實有你在身旁相伴,本王就已經十分幸福了,葉青裴想要爲了周雲熙顛覆了這天下,你又何嘗不是本王的天下?”
他忽然開口說了這麼一句情話,顧西檸有點沒反應過來,秦商允就自顧自的道。
“葉卿培這些年來一直在蒐集當年先帝是否留有遺詔,雖然那東西本王從未見過,但口口相傳,想必應當是存在的,他想讓本王起了篡位之心,然後放他和周雲熙離開。”
“你是怎麼想的?”
顧西檸皺了皺眉,腦海中忽然閃過了當今皇后的樣子,她不由自主的搖了搖頭。
深宮可不是她這輩子的目標,但是如果……
“本王知道你不喜歡那裏,所以也向你保證,如若不是迫不得已,本王不會去碰那個位置,宮裏的女人最後都成了金絲雀鳥,你的應當是本王尖頭翱翔於九天的鳳。”
他今晚……嘴巴似乎格外的甜。
顧西檸認真的盯着他,雖然嘴上不說,但心裏還是甜的不得了。
自此,兩人的感情越發深厚,也讓趙葵言越發眼紅。
終於,她還是忍不住動手了。
皇城之中莫名的就起了一股流言,說是雲王妃,容不得人,狠毒善妒,側妃嫁過去這麼久,雲王妃都一直攔着不讓側妃事侍寢,不光如此,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