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的臉色微微一變，但是轉瞬即逝的，又恢復了一臉的茫然，笑着對墨說道，“白師爺，你這是在說什麼，碧水自殺的事情我真的很難過，但是我不是找藉口，我是真的很難過，我要是早一點…”
“你要是早一點，就不會讓碧水懷上你的孩子，也就不會讓事情變得這樣棘手了，你應該後悔，不過是後悔碧水懷孕，而不是後悔碧水突然自殺。”
冷素心也是一臉的疑惑，看着墨，一時間不明白墨到底在說些什麼。
先前知道碧水懷着孩子自殺以後，白師爺確實跟自己說了抓住兇手的辦法。
可是當時說的是，假裝碧水的孩子從肚子裏面活過來了，然後通過那些人的表情來認定哪個人是碧水肚子裏孩子的父親。
這樣案子也能夠跟着有進展。
不過現在是搞得哪一齣？
“白師爺，你和方公子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啊？”冷素心問道。
方正也是趕緊點頭，“是呀，白師爺，你是不是誤會我了，碧水是我最愛的女人，碧水死了，我心裏也很難過。更何況她的肚子裏面還有我的親骨肉，我該後悔她死了，怎麼會後悔她懷孕呢？”
“是不是很後悔，去看看就知道了。”墨說完，便是要拉着方正往外面走去。
冷素心剛剛想要上前去阻攔，墨已經是拉着方正走出去了好遠，她心裏面一驚，一時間不知道該喊些什麼好，只能夠跺了跺腳朝着墨跟去。
白師爺，這到底是要做什麼阿？
他要帶着方公子去什麼地方阿？
跟着墨走了一陣，冷素心便是知道了墨到底想要帶着方正去什麼地方。
前面，就是停屍間了，看來白師爺是想要帶着方公子來看看碧水姑娘的屍體阿。
也好，既然活着的時候還沒有來得及看上最後一眼，那麼死了，在入土之前，也應該再看上一眼纔是。
也算是了了心中的一樁心願，免得以後掛牽了。
畢竟方正公子剛剛的樣子，表現得那樣傷心，又說碧水姑娘是他最愛的女人。
心裏面，一定很難過吧？
可是誰知道，原本一路上被墨拖拉着走也沒有什麼反抗的方正，在看到了停屍間三個字之後，便是臉色大變，開始劇烈的掙扎，一面大聲的喊道，‘放開我，我不去那種地方，你們放開我。“
墨勾了勾嘴角，眸子裏面全是嘲諷，“怎麼，你不是說你很後悔嗎？怎麼現在可以看到碧水了，卻要死要活的不敢進去了？”
方正根本沒有注意墨在說什麼，瞪大了眼睛拼命掙扎，隨即破口大罵，“我告訴你，墨，我爹是誰你不知道嗎？我爹是員外，我告訴你，你趕緊把我放了，不然我爹知道了，沒有你好過的日子。”
不理會方正的叫囂，墨一把將他扔到了停屍間的門口，這才淡淡的說道，“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你爹有本事，與你也沒有什麼干係。”
方正從地上爬起來，還想要繼續往前面跑去，可是身後的大門，卻嘎吱一聲，自己緩緩的打開了。
這突如其來的變數叫方正有些腿軟，趁着他晃神，墨一個腳步輕點，將他推入了屋子裏面。
冷素心趕緊是跟了進去，心裏面是十分的疑惑。
這方公子剛剛還說得好好地，怎麼一到了停屍間裏面，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提着方正的衣領，墨將他帶到了碧水的屍體面前，雖然是用白布蓋着的，已經是看不到裏面的情景，方正還是嚇得腿一軟，直接坐到了地上。
“方公子，到了這個份上，你還不願意說實話嗎？”墨說道。
方正一臉的害怕，終於是求饒道，“我說，我什麼都說。”
墨點頭，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看着面前的方正。
冷素心卻是驚呆了，看了一眼墨又看了一眼方正，這才驚訝的問道，“白師爺，你早就知道方公子有問題啊？所以你才做了這麼些事情，讓他來招供？”
“心中有鬼，自然要怕。心中無鬼，坦蕩蕩的，有什麼好怕的？”墨說完，又是盯着地上坐着的方正，“方公子，你可以開始說了，你爲什麼要……要殺掉風華？“
聽到墨這樣問，冷素心便是有些不敢相信的，投給墨一個懷疑的眼光，組織了一下措辭，這才緩緩得說道，“白師爺，他殺死的，應該是碧水纔對啊！”
“哦，好吧。那方公子，你爲什麼要殺掉風華公子？”冷素心問道。
方正的臉上露出一絲的後悔，緩緩的說道，“我本來不是想要殺死風華的，那天我到了萬花樓裏面，碧水告訴我，她懷孕了，我心裏面很害怕，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辦，碧水想讓我帶她去私奔，離開萬花樓，可是我心裏很亂。”
說到這裏，墨突然是笑了笑，看着面前躺在木板上，安安靜靜的屍體，說道，“你確實該心裏很亂，一個青樓女子，怎麼能夠成爲你日後官路上的絆腳石呢？所以，你就打算殺了她，對不對？”
方正聽見墨這樣說，也沒有反駁，只是痛苦的閉上眼睛，然後繼續說道，“我答應碧水，第二天我晚上我會帶她走，她高興的答應了。在房間裏面等我，我帶上毒藥，想要去他的房間裏面毒死她。可是因爲緊張，我進錯了房間，並且將毒藥放到了風華的杯子裏面，看着風華倒在自己的面前，我很慌亂，碧水卻一把把我拉到了他的房間裏面。”
原來風華只是一個替死鬼而已啊！
冷素心恍然大悟的，之前風華的死因自己一直都找不到兇手，原來是碧水幫助方正逃脫了。
“接着說下去。”墨說道。
方正便是說道，“因爲這件事情，我和碧水都是提心吊膽的，但是很快我發現因爲出來的時候很急，我不小心帶出了一顆東海明珠，這樣的東西只要是被人知道了，我殺了人的事情很快就會被知道的，所以碧水帶着我，悄悄的進入洛瑤的房間，然後將東海明珠放進了暗格裏面。”
“洛瑤房間的暗格，碧水怎麼會知道？”墨問道。
“每個房間的屏風都有一個暗格，本來是用做有些客人做些傷天害理的事情時候，用來藏匕首的。但是很多貞潔的女子便會藏着剪刀來威脅客人。金媽媽便不再告訴那些姑娘們了，碧水也是偶然發現的。”方正說道。
“那……”冷素心猶豫着開口，“碧水姑娘也是你殺了的嗎？”
方正搖頭，苦澀的一笑，‘知道碧水的懷孕的時候，我是想要殺了她的，但是我殺錯了人，她還那樣幫着我，那個時候，我就知道，碧水是真的愛我，我今天本來是想要帶着碧水走的，我連贖身的手錢都準備好了，可是誰知道碧水卻已經死了。“
說着，方正從懷中掏出了大把的銀票。
還真的是要爲碧水姑娘贖身呢！
冷素心的眼睛裏面閃過一絲的難過。
難道相愛的人，總是要等到失去之後才懂得珍惜嗎？
趁着彼此都還在的時候，好好的在一起不好嗎？
墨淡淡的說道，“她是爲你而死的，你要難過，要道歉，要道謝，現在都可以說了。”
方正驚訝的擡起頭，看着墨，一臉的不敢相信，“白師爺，你說什麼，碧水是因爲我而死的？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就是那個意思，風華因爲服了你的毒藥而死，嘴巴里面潰爛了一大半，碧水的嘴巴里面，同樣是這樣的，我想你當時沒用完的毒藥，一定全部都留在了碧水那裏吧？”
因爲害怕自己心愛的人會被抓起來，所以唯一知道實情的碧水選擇了自殺，並且在自己的肚兜上面繡上了自己是兇手幾個字。
只要自己喜歡的人沒有事情，就算自己死掉又有什麼關係？
方正早已經是泣不成聲，看着面前蓋着白布的碧水，跪着過去，聲音帶着顫抖，“碧水，你爲什麼這麼傻，爲什麼要替我認罪，爲什麼？”
爲什麼要這樣對我？我明明想要殺掉你，而你還願意爲我去死？
看着面前幾乎要崩潰的方正，墨說道，“因爲碧水愛你，所以一切對你不好的事情，她都想要替你抗下去，即便是自己去死，也希望你可以好好地活下去。”
方正哭着搖頭，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碧水……
以後再也不會遇見第二個碧水了。
墨站在邊上，緩緩的拉開白布，讓碧水出現在方正的面前。
因爲死去的時間有些長了，碧水的臉上已經開始出現了小小的屍斑，看上去有些嚇人，方正卻像是看不見一樣，一把抱住早已經僵硬的碧水，哭着說道，“傻瓜，你趕緊醒過來，我給你贖身，我們去一個風景很好的地方，生下我們的孩子，好不好？你趕緊醒過來。”
“方公子，你不要……”冷素心本來是想要上前去勸一勸方正的，但是卻被墨一把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