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話，很多事情發生的時候，纔不會那麼無力，什麼都改變不了，留下太多的遺憾。
上輩子的她，不就是如此麼？
弱小就是原罪。
被白清塵一劍穿心，肉身生機消散，季未辰動用特殊禁法，耗去大量靈物寶貝，護住她一絲真靈不滅。
爲了維持她的狀態，甚至逆天改命，讓她恢復生機復活，季未辰殫精極慮、費盡心血，打聽搜尋可能對她有用的天材地寶。
在這個過程中，跟很多人發生衝突，結下仇怨。
除了陸珩、白清塵兩人，季未辰還損害了其他許多人的利益，破滅了不知多少個宗派勢力，搶奪了無數寶貝，直接或間接死在他手裏的人，屍山堆積成海。
到了最後，可說舉世皆敵。
但當時的季未辰，已經是當之無愧的巔峯，哪怕聯手圍攻，也不能戰勝他、鎮壓他。
正面交鋒沒辦法，陸珩、白清塵想到了邪門歪道。
陸珩糾集一批人，牽制糾纏住季未辰，白清塵在內應的幫助下找到地宮，將她帶到戰場。
當着季未辰的面，白清塵毫不留情，一掌毀去了她的肉身。
季未辰瞬間入魔，氣血逆流靈力暴動，戰力大增的同時，也失去了理智，最終被人輪番車輪戰、放風箏，力竭身死。
那一剎那，聖宮所在的區域，發出了一聲驚天動地的轟鳴。
大地震顫，狂風大作，空中血雲匯聚，朝着地面壓下，很快飄起瓢潑血雨，似是有絕世妖魔要衝破封印，降臨世間。
而秦沐瑤已經不知道了。
她的真靈被意識海的大河、書冊席捲着，從十年前聖宮外的戰場，回到了玄天宗的客舍。
指腹輕輕摩挲着鐲子，秦沐瑤鼻尖發酸，眼眶有點紅，出現一絲水汽。
上輩子的自己，很顯然錯過了。
“下次再見面，你要請我喫桂花糕，這是你很早答應我的，不許耍賴。”
秦沐瑤吸了吸鼻子，拽着季未辰的袖子道。
“好，不耍賴。”
季未辰心頭一軟，輕聲應道，只覺得這個時候，無論秦沐瑤要求什麼，他都會答應。
住在他心底的小女孩兒，真的想起他來了。
“回去之後，要寫信給我。”
“嗯。”
“三個月，不，一個月一封。”
“嗯。”
“受傷了，要告訴我。”
“嗯。”
“要想我。”
“……嗯。”
“每天都要想。”
“好。”
“你保證？”
“我保證。”
秦沐瑤緩和了情緒，微仰着頭，仔細看着季未辰，語聲極爲輕柔。
“季未辰，你還有什麼要跟我說的？”
這一聲季未辰，似是帶着特殊的力量，擊中季未辰心底最柔軟的地方，心臟的每一次跳動，都生起一股酥麻，化作淡淡的甜。
就像那日的桂花糕，一直甜到記憶的深處。
季未辰對上秦沐瑤白生生的俏臉，張了張口，悄悄地紅了耳朵。
下意識地轉開眼，看到秦沐瑤拽着他袖子的小手，衣袖往上縮了一截，白如霜雪的腕間，露出那隻冰藍色的鐲子。
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就那麼脫口而出:“我送你的東西，你不許拿給秦若霖。”
“啊？”
秦沐瑤一臉懵。
“秦若霖那裏，我另有安排。”
似是覺得語氣太生硬，又解釋了一句。
“我送你的那些，是專門爲你準備的，不適合秦若霖，他也用不着。”
季未辰早就想好了，關於秦若霖這邊，保命的寶物可以多給，但除了必須的靈晶和初期的修煉資源，其他的一概沒有。
蘇天命應該也是同樣的想法。
秦若霖想要什麼，讓他自個兒去爭、去搶，去經歷風雨，而不是他們都幫他準備好。
他們要培養的是強者，而不是溫室裏的花朵。
“……你想多了，我不會那麼做。”
秦沐瑤承認，這個想法曾經在她的腦海裏一閃而逝，但很快就被她否決了。
就算要轉送秦若霖，她也會先問過季未辰。
除非季未辰答應，否則她做不出糟蹋季未辰心意的事。季未辰送給她的禮物，她轉頭送給別人，那她成什麼了？
“蘇前輩，你說我剛纔，是不是闖禍了？”
門外不遠處，被季未辰提到的秦若霖，將蘇天命拉到一邊，小小聲地道。
“我當時迷迷糊糊的，不知道怎麼回事，腦子裏轉過那個念頭，就說出來了。但蘇前輩，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蘇天命一時無言以對。
“蘇前輩，你要幫幫我，我不想阿姐不高興。”
見蘇天命沉默，秦若霖有些急了。
莫非事情很嚴重？
秦若霖想到待會兒，他還要跟着季未辰、夜青，一起前往上界，不由地心頭髮怵。
說實話，他有點怕季未辰。
此去上界劍廬，秦沐瑤、蘇天命都不在，季未辰會不會給他穿小鞋啊？
“放心，不會的。”
秦沐瑤如何會跟秦若霖生氣？
這點小事不至於。
季未辰的話，應該不會和小孩子計較的……吧？
季未辰，沒有那麼小氣。
是吧？
蘇天命心裏沒底。
但無論如何，看在秦沐瑤的面子上，秦若霖在季未辰心裏，總是有些特別的。
“那就好。”
得到蘇天命的保證，秦若霖總算鬆了一口氣。
蘇天命：“……”
你好什麼啊？
這不關我的事的！
不過算了，不經歷風雨怎麼見彩虹，臭小子需要磨礪。
“小子，這個芥子袋你拿着，裏面的那面玉質令牌，就是你進入劍廬拜師的信物。”
“其他的東西不多，你該用就用，別捨不得。”
季未辰猜得很對，蘇天命確實是一樣的想法，保命的寶物可以給，但別的資源自個兒去爭。
“多謝蘇前輩。”
秦若霖沒多想，雙手接過芥子袋。
“謝就不用了。”
蘇天命擺擺手，很隨意地道。
“你是我介紹去的，只希望你努力修煉，不要墮了我的名號，也別讓你日後的師尊失望。”
“我會的，前輩。”
秦若霖手握成拳，認真地承諾。
這個機會來之不易。
秦若霖明白。
沒過多久，季未辰、秦沐瑤一前一後出來。
虛空靈舟祭出，夜青識趣地進入操作倉，秦若霖一步三回頭，跟着季未辰走了。
寬敞的艙室內。
秦若霖跟個鵪鶉似的，低着頭站在季未辰身後，不時擡起頭，偷偷地打量季未辰的背影。
季未辰沒理秦若霖，神識透過虛空靈舟的艙壁，感知到下方越來越遠的秦沐瑤，不自覺地想起她剛剛說的話。
若是他都死得很慘，那麼秦沐瑤本人的結局，絕對好不到哪裏去。
而秦沐瑤出了事，他會瘋的吧。
“該走了，乖徒兒，我帶你回秦家。”
等到虛空靈舟看不見了，蘇天命輕咳了一聲，望向還仰着頭的秦沐瑤，開口提醒道。
總覺得虧大了。
怎麼剛收了徒弟，還沒高興兩日，就要被餓狼給叼走了。
蘇天命的小心思，秦沐瑤根本沒注意，季未辰、秦若霖離開了，她的情緒有些低落。
直到回了秦家，看見秦瀚、寧玉素夫婦，才勉強打起精神。
這一夜，秦沐瑤沒睡好。
第二日早上，秦沐瑤不可避免地起晚了。
蘇天命的院子。
秦瀚、寧玉素早就在了，乖乖地站在蘇天命的面前，正在聽蘇天命說話。
看到秦沐瑤進來，蘇天命眼中一亮。
“乖徒兒，快過來。”
蘇天命向秦沐瑤招手，笑得春光燦爛的，跟秦沐瑤邀功。
“我在幫秦家主、秦夫人挑選功法，太多了挑花眼了，你看哪個比較合適？”
“爹爹、孃親。”
秦沐瑤跟秦瀚、寧玉素打過招呼，再朝蘇天命行了禮。
“弟子見過師尊。”
“功法的事情我不懂，師尊覺得哪些合適，契合我爹爹、孃親的，各挑兩三本出來，爹爹、孃親選一本喜歡的主修。”
“爹爹、孃親修爲境界低，還要麻煩師尊幫忙把關。”
秦瀚：“……”
要不是自己女兒，真想打她一頓！
秦瀚睨了秦沐瑤一眼。
你一個體內半點靈力沒有的，好意思說他和寧玉素修爲境界低？
“不麻煩，怎麼會麻煩呢？”
蘇天命笑得見牙不見眼，對秦沐瑤的一番話很受用，也沒覺得有什麼問題。
通明境後期，蛻凡境圓滿，可不就是修爲境界低麼！
乖徒兒有眼光！
這關鍵的時刻，知道要請他這個師尊出馬。
“乖徒兒放心，這事兒交給我。”
“妥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