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撲通撲通跳得極快,耳垂染上了薄薄的紅。
靠!
她上輩子,怎麼沒發現,席聿衍的聲音這麼蘇?
“我...我說..說的實話。”
時宜磕磕巴巴才蹦出幾個字。
席聿衍凝着她紅透了的臉蛋,許久,嗓間忽地溢出低沉的笑,他勾起時宜耳垂的髮絲,挽到耳後,這才鬆開她:
“去喝湯吧。”
即便是謊話,也足夠好聽了。
他轉身推着輪椅走進房間,任由一層暖光披在他的身後,說不出是孤涼還是落寞。
時宜莫名心頭一動,像是羽毛輕輕撥動了下心絃,看着他的背影看了好半晌,這才鬆了口氣。
真是要命。
她收回思緒,蹦蹦跳跳地朝樓下走去。
主臥的門闔上。
赫祈靠在窗邊,翻過一頁報告,金絲框下的桃花眼微擡,看向輪椅上的男人戲謔地調侃道:
“嘖嘖,南城席爺萬花叢中過,都擠不出這千金一笑,怎麼現在結了婚倒變得這麼常見?”
“別貧。”
席聿衍滑到他面前,看着他手中的報告,聲音淡淡的:“怎麼樣?”
赫祈這才收起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將報告遞給他,扶了扶眼鏡。
“你的失眠症倒是消失了,表面上精神指數也在好轉。”
說到這,卻話鋒一轉,他嚴肅地看向席聿衍:“不過,你的病並沒有好轉,你要記住你不可能掌控她一輩子,如果再這樣下去,我不保證會比之前好...”
席聿衍的眸中像是星辰墜落,光芒隱耀,深邃得讓人心悸。
他眯着眼,薄脣抿出冷漠的弧度,脣角捲了絲篤定,聲音冷若厲冬,眼眸微垂,看不出喜怒:“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赫祈眼底不無擔憂。
時家大小姐的脾氣,在南城也是有名的。
當初爲了逃婚,跳樓逃跑,打傷席聿衍的事都做了出來,席聿衍的病情一旦加重,兩人的矛盾只怕會加深得更厲害。
席聿衍比常人堅定和固執,他也不好多勸些什麼。
只是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地溫聲道:
“總之,你自己想清楚,過剛易折,有時候也別逼的太緊了。”
席聿衍並未吱聲,只是拎起報告,坐着輪椅朝書房滑去。
而另一邊。
時宜喝碗雞湯,正苦着臉想把牀單和被罩換掉,電話鈴聲卻突兀地響起,時宜看着來電顯示上的傅婉清三個字,她的母親。
時宜摁下接聽鍵。
“小宜,明晚是爺爺的壽宴,記得帶聿衍回來出席壽宴。”
聽到壽宴兩個字,時宜愣了愣,隨即勾了勾脣,她差點忘了。
這場壽宴她的記憶實在是深刻。
從這場壽宴開始,她和席聿衍之間的猜疑和爭吵從未間斷過。
爺爺的壽宴上,她因爲厭惡席聿衍,刻意孤身赴宴。
時箏假模假樣建議她帶男伴出席,剛好碰上席聿衍的大伯的私生子,席臨,時宜在時箏的蠱惑下帶着席臨出席,宴會上,因爲無意間被人撞到,禮服的一角髒亂,時宜去換衣服的空隙,席臨忽然闖入更衣室,就在兩人尷尬之際,不少媒體蜂擁而至。
自那以後,席聿衍對顧家態度格外冷漠。
事後,因爲不雅照的事件,哪怕媒體的消息被封鎖,她也遭遇了無數的非議,成爲了南城無數人口中的蕩婦,爺爺也被氣得心臟病發,身體漸漸變壞...
“小宜,你聽到了嗎?小宜?”
電話裏傳來女人不耐煩的聲音,時宜的思緒從回憶中抽出,聽見女人的聲音,隨意地應了聲:“我知道了。”
時箏...無疑是設計這一切的推手。
那她的母親,傅婉清又擔當了什麼角色?
還有前世...
“那就好。”
傅婉清這才鬆了口氣,隨即似乎想到些什麼,試探道:“對了,聽小箏說,你們兩個人之間似乎有什麼誤會?小箏回來以後,大哭一場,不知道有多傷心。”
傷心?
時宜忍不住諷刺地笑了笑,漫不經心道:
“瞧您說的,我不過是告訴她,我和席聿衍情投意合,互相喜歡,怎麼就讓她傷心了呢?”
傅婉清一愣,時宜和席聿衍情投意合?
這是哪個世紀的笑話?
她嚥下滿心疑惑,含糊道:“那估計是她誤會了,總之箏箏身世可憐,你要對她好一些。”
時箏身世可憐,和自己有什麼關係?
再說,上一輩子,這一輩子,時箏都享受着和她一樣的待遇,怎麼就可憐了?
時宜壓下心底的諷刺,淡淡地回道:
“我知道了。”
她撂下電話,想到明晚的壽宴,眸子眯了眯。
她看着牀上的狼藉,似乎是昨晚男人瘋狂的跡象,時宜臉色一紅。
上輩子,兩人同牀共枕的時間屈指可數。結婚後,她更是直接搬到了次臥。
會發生關係,大多數都是各種“意外”。
想到上一輩子,斯言哥幾乎成了兩人的一道隔閡,這一輩子,她當真不希望再重蹈上一世的覆轍。
席聿衍心思深沉莫測,佔有慾強,究竟根本或許還是缺乏安全感。
要是這一世,她主動點,斯言哥和席聿衍之間的關係能不能扭轉?
更何況,席聿衍的腿需要護理,她們分開睡是不是不利於照料席聿衍?
想到這,她若有所思片刻後,抱着睡衣和枕頭朝主臥走去...
晚上十點。
席聿衍忙完,坐在輪椅上從書房出來,身後跟着護理。
他剛推開門,只見牀上女孩披着微溼的長髮,一手翻着書頁,盤腿坐在牀中央,興致勃勃地品讀着。
見他出現在門口,時宜的眼睛一亮,光着腳朝他跑來。
“你先下去吧。”
席聿衍皺着眉,將護理揮去。
時宜推着他往屋裏走去,直到席聿衍示意她停下,時宜走到席聿衍面前,有些緊張地看着席聿衍。
男人狹長的眸如一泓幽深的冷泉,直直凝視着她,薄脣帶着幾分涼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