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修真界第一幼崽 >番外十七
    今天秦蘿很早便起了牀。

    涼州的白天十分短暫,天色亮得也很晚,當她從牀上咻地跳下來,一把掀開窗簾時,只見到天邊影影綽綽的微光。

    雪還在下,地上皆是清一色的雪白,天空則是亙久的昏暗寂靜,如同一幅浸滿漆黑墨汁的畫。

    太陽初初從東邊升起,于山頭現出邊邊角角的輪廓,暗紅色光暈層層暈染,裹挾着絲絲縷縷的雲朵。

    如果仔細看去,還能望見幾顆小小的星星。

    秦蘿往手裏哈了口熱氣,沒忍住心中的興奮,原地跳了兩下。

    今天是她和謝哥哥約好了一起出去玩的日子。

    謝尋非被秦止秦樓拽去決鬥,打到最後,幾乎變成一個血人。好在父子倆良心未泯,喂他服下了不少救命丹藥,經過七天七夜的治療修養,如今他終於能夠正常行動。

    因爲謝尋非療傷的緣故,即便離恨山祕境早已關閉、絕大多數修士離開了此地,他們一行人始終滯留在涼州。

    涼州多好啊。

    秦蘿打開儲物袋,從裏面翻找今日出行的衣裝。

    有那麼多好喫好玩的,其中不少她還從沒見過;下雪的天氣也很漂亮,雪花紛紛揚揚,八方皆是素裹銀裝,即便是這個再尋常不過的小鎮,亦會平添幾分水墨畫一般的韻味風姿。

    總之就是什麼都好,連涼絲絲的空氣都能讓人覺得心情舒暢。

    小姑娘坐上軟綿綿的大牀,小腿輕晃,細細打量儲物袋裏的首飾與衣裝。

    這件紅色的裙子太張揚,穿起來像團熱騰騰的火,彷彿隨時都有可能上臺跳一曲驚鴻舞;這件白色的又太樸素,不僅素淨過了頭,還很容易被弄髒。

    ……這個簪子也過於花哨了一些,適合拿去參加仙門盛宴,不管怎麼看,都不是正經的逛街打扮。

    秦蘿從小就是隨性閒散的性子,穿衣打扮的標準一直是“舒服就好”,除開出席幾次重要的宴席,幾乎從沒因爲衣着如此糾結過。

    好複雜,好麻煩。

    但是又好期待。

    她心情好到不得了,就算坐在牀上,兩條腿也情不自禁晃來晃去,思忖半晌之後,終於定下了一條鵝黃色的長裙。

    還有一件帶有白色絨毛的斗篷。至於髮型,秦蘿決定用謝尋非送的髮帶扎一紮。

    她已經是個十七歲的大姑娘,能自行搗鼓出形形色色的髮髻,不像童年時候那般懵懂無知,因爲笨手笨腳,總要麻煩小師姐來幫忙梳頭髮。

    秦蘿一邊穿衣,一邊摸了把自己又厚又長的黑髮。

    那可不能怪她,當年她習慣了丸子頭雙馬尾和蘑菇頭,猝不及防來到修真界,頭髮長度一下子增長四五倍。

    簡單又不失靈巧的飛仙髻被一條髮帶牢牢固定,秦蘿對着鏡子眨眨眼睛,抿脣又笑了笑。

    一切準備完畢,就可以前往約定好的地點了。

    *

    與此同時,客棧外。

    “亮了很久她屋子裏的燈。”

    客棧附近有不少鱗次櫛比的房屋和小巷,秦止置身於不遠處的一條陰暗巷道,只需一擡眼,便能望見客棧的大門和一扇扇窗口。

    做事雷厲風行的劍客微微蹙眉,陷入沉思:“爲何起得如此之早呢她?又爲何早早起牀亮燈,卻不離房出門?”

    江逢月站在他身旁,聞言彎了彎眼睛,輕笑兩聲:“這就是女孩子囉。”

    她說罷挑眉,尾音稍揚:“你平日裏同我一起出行,不也會特意挑選衣物麼?”

    唯一沒牽過女孩子手的秦樓面無表情,下一刻,聽見他爹斬釘截鐵的迴應:“我不是特意爲了挑選衣物。”

    秦樓的目光柔和些許。

    不錯,不愧是他爹。

    身爲道心堅定的劍修,絕不能被外在容貌和無妄情.愛所迷惑,就算穿着一身破麻布袋,只要心中有劍,他們就能所向披靡。

    秦止用更加不容置喙的語氣:“我只是想和你穿得比較搭。”

    秦樓:……

    所以他究竟是發了什麼瘋,纔會答應和他倆一起鬼鬼祟祟到這兒來。

    事情是這樣的。幾日前他爹設了個酒局,本打算好好教育秦蘿和謝尋非一頓,順便給那小子一點下馬威,沒想到偷雞不成蝕把米——

    不對,話不能這樣講。

    應該說,沒想到整個計劃中道崩殂,江星燃、楚明箏、陸望、江逢月逐一叛變,只剩下他們兩個孤苦無依的可憐人抱團取暖,更叫人心梗的是,謝尋非那廝居然敢得寸進尺,趁機邀請秦蘿一併出遊。

    秦蘿歡歡喜喜答應下來。

    總而言之,自她答應以後,秦止瞬間生出一百萬個不放心,甚至破天荒地說了不少話,小嘴叭叭勸說秦樓:“我們雖知尋非爲人不錯,卻從未見過他與蘿蘿單獨相處的時候。細微之處見人心,你莫非不想看看,他是否真心想對蘿蘿好?”

    謝尋非是個出色的修士,卻不一定是優秀的道侶。

    秦樓承認他很沒出息,被簡簡單單兩句話直接哄過來了。

    “等等等等,別出聲。”

    江逢月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傳音入密:“看客棧大門,有人影出來了。”

    秦樓凝神擡眸,向客棧看去。

    秦蘿高高興興邁出門檻,鵝黃色裙襬鮮妍又明亮,在她身後,謝尋非的身形高挑許多。

    秦止秦樓同時握緊拳頭。

    江逢月悄咪咪傳音:“小謝今天真好看啊。”

    “我們今天去街上嗎?”

    秦蘿的鼻尖被凍得泛紅,輕輕吸了口氣:“我上回逛街的時候,看到好多好多沒喫過的點心和串串。”

    她一邊說,一邊悠悠擡眼,目光落在謝尋非身上。

    他今日難得穿了件白衣,沒什麼紋路修飾,卻足以勾勒出少年人緊窄勁痩的腰身,於是平日裏的冷戾鋒芒漸漸淡去,襯出泠泠冬雪般的疏朗清雋。

    察覺到她的注視,少年下意識眨了眨眼。

    “看你的心情。”

    謝尋非笑笑:“你若是想喫特色美食,我恰巧問過一些鎮子裏的人,知道幾個不錯的去處。”

    “提前做了準備吧他是。”

    秦止義正辭嚴:“心機。”

    秦樓:“心機。”

    江逢月只想給他倆一人一個腦瓜崩:“是你們兩個口口聲聲喊着要來,想看看小謝究竟對蘿蘿好不好——怎麼,如今人家用了心思,又要被說‘心機’?”

    秦止絲毫沒有反駁的意思,甚至很沒風範地點了點頭,半晌沉聲:“走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