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孚不耐煩,轉而質問蕭絕:“怎麼不回話?”
蕭絕整理好情緒,波瀾不驚道:“江湖故人,殿下想要忘,就忘了罷。”
蘇孚審視他的表情。
蕭絕眸光一顫。
說來奇怪,分明達到武道巔峯,強大到無可匹敵的地步,無端引起脆弱可欺的錯覺。
“是麼?原來公子是江湖人士,無妨,本宮招親,沒那麼講究。”
她踮着腳,猛地貼近他的耳側,小聲道:“午時御花園,一定要來啊。蕭宮主。”
蕭絕瞪圓眼眸,似被釘在原地。
夜半三更,蕭絕躑躅再三,摸到蘇孚寢殿。
皎潔月光透過花窗,流淌進榻邊羅帷,照在少女精雕細琢的五官。少女睡得無比香甜,紅脣微勾。
蕭絕凝重的心事便被沖淡大半,眉頭舒展開來。
他上前叫醒蘇孚:“你沒喝忘情水?”
蘇孚迷迷瞪瞪睜開眼,唔一聲,極其自然地,將臉在他手心蹭了蹭:“沒喝。”
“到底是怎麼回事?”
“父皇想讓我嫁給耶律王子,我心有所屬,不願意嫁,父皇就派人賜下忘情水和鶴頂紅二選一。兩個杯子一模一樣,所有人都以爲我選的是忘情水嘍。”
蘇孚掏出貼身荷包,將最後一枚玉豆蔻交給蕭絕:“我是知道自己不會出事才選的,玉豆蔻,不會不認得吧?蕭歡留給你的,也給我一顆,被我用掉了。”
蕭絕疾言厲色:“你就沒想過,倘若來不及發揮藥效,或是玉豆蔻是假的怎麼辦?”
“蕭郎。”蘇孚正經又溫柔:“相比於死去,我更怕忘記你。”
蕭絕喉嚨微哽,將玉豆蔻塞回她懷中,想象那副場景,仍心有餘悸。
蘇孚笑着開口:“其實,我原本不想這麼早挑明真相的,我應該和你裝作恩斷義絕,形同陌路,這樣父皇纔會放心。不信你看,此刻公主府外,概已有重兵把守。”
“你要嫁給異族王子?”
“怎麼可能,只是讓父皇放低戒備,更好跑罷了,你也知道,現在我只是個沒有內力的普通人。”
蕭絕沉默下來。
蘇孚輕輕嘆息:“知道爲什麼,我白日沒有那麼做嗎?”
她緩緩欺近,像一隻魅惑人心的妖精:“因爲我不想再騙你了,蕭郎。我真心愛你,不想你露出這幅表情。”
她說:“帶我走吧,你會一直對我好的,對不對?”
蕭絕抱着她,躍進雲層中:“嗯。”
系統播報,愛意值100,攻略值100。
至此,蕭宮主的心結,算是完全解開。
夜風多情,勾着蕭絕飛揚的青絲,舞到蘇孚眼前,蘇孚捉住青絲,用手指纏繞幾圈,和自己的系在一起,再放開,盯着他玉白的下頜,愜意地眯着眼。
九轉十八彎,這天仙似的人,終於是她的啦。
三公主跑了,帝王震怒,下了追捕令。
奈何朝廷無能,加之耶律王子不悅,起兵攻打邊城,皇帝焦頭爛額,也沒過多精力,再去追究。
異族擅長騎射,兇猛無比,而當朝腐朽已久,短短十天,竟連失五城。
且異族多性情殘暴,進城後燒殺劫掠,無惡不作,邊關百姓人心惶惶,苦不堪言。
正當朝廷這幫子官員商量着,要投降時,邊關忽然出現一對俠侶,竟以二人之力,聯合百姓,良計百出,屢退異族之兵,幾個回合,收復失地不說,將異族打回草原深處,主動求和。
據說,那俠侶雙雙戴着面具,不見真容,但聲如洪鐘,有移山填海,通天之能。恐是仙人下凡。
老皇帝聽後大喜,擺出告示,廣尋仙人俠侶下落。久尋不得,只在半年後,得到仙人留下的書信,預警,皇帝昏庸無能,王朝氣數將近,王朝覆滅之日,就是皇帝身死之時。
此後,但凡仙人留下的天災人禍預警,無一不實現。老皇帝痛定思痛,爲求長壽,竟勵精圖治起來。
五年之間,原本大廈將傾的王朝,變得海晏河清,繁榮安定,百姓安居樂業,許多武林人士紛紛決定歸隱。
有安穩日子能過,誰願意打打殺殺,刀口舔血?
息月宮,蘇孚捧着新買的話本笑得打滾:“過分了,過分了,這本寫你面若鍾馗,青面獠牙,戴面具是爲遮醜,還配張圖。”
蕭絕熟練接住撲過來的少女,少女質詢:“不開心啦?”
蕭絕眉眼含笑:“沒有,只是西月書生大人,與其把時間浪費在編排小人身上,不如給蕭家添個孩子吧。”
蘇孚撇撇嘴,理不直氣也壯:“誰叫你每次出場,都會惹來爛桃花,上回新盟主女兒,上上回是苗女......”
蕭絕吻上那喋喋不休的脣。
他將蘇孚輕柔地放在小榻上,寬衣解帶,看她意亂神迷,眼裏閃過一絲笑意:“你說的那些,我都不記得。爲夫心中眼中,從來只有你。”
牀榻輕輕搖晃。
清風徐徐盪漾。
他抱着心愛的姑娘,眼尾一抹潮紅的欲色,再沒有遠隔雲端的縹緲清冷。
都嘆天仙墮凡塵,誰知雲宮冷煞神。
何如生在人間界,風流恣意縱銷魂。
蕭絕此生最大的幸運,是她莽莽撞撞闖進他心扉,予他快活,予他情深,予他一生一世,煙火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