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湘繡罪不可恕,可她畢竟爲人母,孩子無罪,既然娘娘之前可以寬恕鄭雪凝,爲何今日就一定要賜死她呢?”蘇太傅笑了笑:“不過既然是家室,那就怪我多嘴了。”
林九九眉毛一挑,這個老東西說話倒是圓滑,至少進了耳朵不那麼難聽,她當日是放過了鄭雪凝不錯,只因爲這個人太蠢。
但是李湘繡不一樣,從頭到尾她可都沒有出面,但卻一次又一次傷害到自己,而她受傷的消息也不是人人都知道,偏偏李湘繡知道,這可不一樣啊。
“她已經是朕的妃子,那便不是家事,而是國事。”慕容軒手一揮,這事兒就算落定了。
皇帝是任性的,今天早上在朝堂說立皇貴妃的時候還怒斥羣臣說是自己的家室,如今話頭一轉就是國事了。
底下的言官敢不敢言,而李湘繡也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林九九可不想聽這個默默無聞的三姨娘有什麼故事,慕容軒當場就下了口諭賜死此人,很快就被拉了出去。
喜樂又響了起來,慕容軒在朝臣們的跪禮中帶着林九九揚長而去,身後的大臣們也紛紛離開趕往內宮,今日慕容軒可是鐵了心按照立後的禮制來,在九華宮設了家宴。
府外的龍鳳架已經準備好了,慕容軒親自扶了林九九上去,鞭炮再一響,浩浩蕩蕩的儀仗向皇宮走去。
一路上都是人丟的鮮花荷包,林九九閉目聽着周圍圍觀的羣衆們的竊竊私語,對她可以說是褒貶不一。
“皇上可真喜歡咱們這位娘娘,太羨慕了,我也希望有這樣的夫君。”
“我的娘誒,整整八十八臺嫁妝,還真的比皇后還要多,這可是寵上了天。”
“今天早上還下旨減輕了賦稅,大赦了天下,雖然明面上說是因爲立後大典卻選在了今天,咱們這個皇貴妃娘娘比起皇后可是一點兒不差啊。”
這些都是慕容軒做的,林九九被人指指點點,羨慕的也有,怒罵的也有,只是誰都不能喊停這場婚禮了。
“九九,朕會慢慢做到諾言的,你相信我。”
慕容軒手足無措的像個孩子一樣,也不敢去碰林九九,試探的想牽手也被林九九抽開。
“九九……”
如果非要形容的話,現在的慕容軒就像是個受傷的小獸一樣,一臉求原諒求撫摸的模樣,林九九卻鐵了心不看。
她成了靶子,可慕容軒卻一點都不知道。
明日就是立後大典了,這塊大石頭又壓了下來,林九九都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她多想說,說自己不喜歡,不開心,不想要,最好一個人女人也別在宮裏面礙眼,最好你也別當什麼皇帝了,時空之門一到手你和我一起走吧。
可話到了嘴邊卻變成了:“臣妾沒有生氣,您是皇帝,是天下的主人,立後冊妃是正常的,我已經是皇貴妃了,沒有所求了。”
“不,我知道你求得是什麼,朕……”
慕容軒還在喋喋不休,林九九的耳根子一刻都不得清淨,越說越讓人煩心,終於就在慕容軒的一句中爆發了。
“忍忍吧,很快就。”
“忍?慕容軒,你根本不知道我所求是什麼,我知道很可笑,但如果做不到我情願不嫁或者獨身一人,總比這樣好。”林九九將自己的薄紗扯了下來,眼裏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蓄滿了眼淚。
她胸口裏酸的苦的感覺交雜在了一起,林九九不想再忍了。
“我和你已經這麼久了,從宮裏初識到躲藏,之後出逃,再一路回京平反,我忍了多久,阿史那越清的事情,你不解釋,一言不發,我自己忍。”
“太守那女兒,你不會什麼都不知道吧?爲什麼,爲什麼最後一切都要一個外人寫信來告訴我?至少說一句話讓我安心也好。”
“我所願妾身常康健,郎君體千歲,二人如同樑上燕,一生一世一雙人,歲歲常相見,你能給我嗎?”
“忍這一個字,太難了,慕容軒你可知道我是個小神仙的,我不愛你,只是有點兒喜歡你,我不願意爲你忍,懂了嗎?”
早晚我拿到了時空之門只要離開的,林九九吸了吸鼻子,事不過三,蘇欣悅是第三個了,再來一個她立馬就走。
慕容軒沉默了,而林九九也不願意在說話。
她這是怎麼了,氣的胸口悶的慌,順便還問了一句系統:
“反正現在沒有親密值的任務,隨便你作吧。”
系統恨不得翻白眼了,只可惜林九九看不到,這場盛大的婚禮她只參加了一個開頭,隨後就用身體不適的理由回到了宮裏,嶄新的門牌讓她有些不習慣。
昭陽宮,林九九揣度着這些意思,可就是嫌棄極了身上的嫁衣,飛快的讓人脫了拱了起來。
她所有的東西慕容軒都給了天下獨一份,可她的丈夫卻不是天下獨一份,而是幾分之一份。
“娘娘,皇上是皇上呀,您有他這樣的寵愛,其他的妃子不就等於不存在嗎?”綠蕪跟在架旁多多少少聽見了一些,頗有些擔憂的勸說林九九。
林九九笑了一聲,抓着綠蕪的手:“你還小,等大了我把你許配出去你就知道了。”
綠蕪閉緊了嘴巴不再說話,主子現在的心情不好她還是不要招惹了。
很快天色就黑了下來,而林九九卻花了整整一天平復自己波瀾的心情,靜靜地坐了一天。
沒有妃子上門,就算是蘇欣悅也沒有,因爲她就算要做皇后了也是明天的事情,而今天她還是蘇妃。
蘇欣悅是妃冊後,沒有從家裏出嫁的殊榮,只有一個封后大典,也不知道在哪兒咬碎了一口牙。
“娘娘,陛下喚您去御書房呢。”
蘇德忠來了,林九九的思路被打斷,她只給了蘇德忠一句話:“要麼他自己來,我已經睡着了。”
蘇德忠無語凝噎在了原地,這,這讓他可怎麼回覆御書房等着的那位?
“還有,你趕緊和慕容軒說說吧,御書房那個地方衛霖都用來當暖房了,要麼就着人重新翻修,要麼就趕緊換個地方做上書房,他當真用的不糟心?”
林九九自己都糟心,想着衛霖因爲神仙散的緣故會在御書房,她就不能去想慕容軒一本正經在裏面看奏摺的樣子。
“娘娘,你這不是刺激陛下嗎?不然咱們先去了再說,奴才這……”蘇德忠一臉的黑線,乾脆就站在原地不挪窩了。
林九九白了他一眼,也不管蘇德忠了,該說的她全都說完,今日是喜慶的辦了事兒,可明天的天一亮就要封后大典,她沒空幫慕容軒整理衣服去娶別的女人。
一秒鐘的空都沒有!林九九拔腿就走入了內室,很快就拖了衣衫屏退左右,自顧自的真的睡下了。
蘇德忠見這回可真的是軟硬不喫,連忙跑回御書房去了。
林九九沒有閤眼,隔着屏風看着蘇德忠的身影隱隱約約的不見,心頭的悶氣反倒沒有消減,而是越來越濃郁了起來。
這一晚慕容軒沒有過來,林九九也硬撐着沒有起身,熬了一個晚上之後林九九大大方方的關上了她昭陽宮的門,徹徹底底的把蘇德忠關在了門外。
“昨夜娘娘感染了風寒,又一個晚上沒閤眼,現在病的起不來牀了,加上腿腳本就受了傷,還希望蘇公公不要強人所難,代替咱們娘娘向皇上,皇后告個假吧。”
蘇德忠總覺得自己是倒了八輩子的黴,他昨天說了這林九九的話就被踹出了門,今天這話再說過去,估計蘇欣悅都得打他一巴掌。
可面前的綠蕪得了林九九的命令,小臉一冷是怎麼也不肯開門,親眼看着蘇德忠灰溜溜的離開了去。
“娘娘,你這麼做皇上不會生氣嗎?”一轉臉綠蕪立刻就憂心忡忡了起來,她覺得這樣的次數多了,皇上必定得厭惡主子了。
而“病”着的林九九正坐在桌旁盤剝着水晶碗裏的葡萄,一個一個的送入嘴裏咬開,偶爾還有汁水順着嘴角溢出來。
她不緊不慢的擦乾淨,對綠蕪一點兒也不設防:“那日你也聽見了,我不在乎他氣不氣我,我的委屈還地方撒,他要是氣我那也沒法子了,最多——老死不相往來。”
“呸呸呸,娘娘可不能說這話,老死不相往來那咱們可得被人看扁了,好了好了,奴才不說皇上,就說皇后娘娘,您本來就壓了她一頭,今日又不去,他人必定會報復咱們的!”
“你呀,不知道什麼時候話這麼多了。”林九九將手裏的叉子一丟,擺擺手讓人撤下去:“我都不怕慕容軒,就不會怕她。”
騰地外頭就想起了鞭子破空之聲,三響過後就是禮樂齊奏的聲音,封后大典已經在前頭的中正臺上開始了。
林九九的動作停了下來,如果之前還能說慕容軒可以陪她胡鬧的話,這麼一會兒就算是塵埃落定了,慕容軒有了名正言順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