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九九不去碰紙，只等它幹了之後，小心翼翼的拿了起來，還好沒有碎去，她細心的放在了貼身的地方，聲音也陰沉了下來：“隨我去勤政殿。”
“娘娘，突厥可汗就在勤政殿，他來此請求晚些離去。”
林九九腳步匆匆，花自幾個閃身上來攔住了林九九的去路。
林九九冷笑一聲：“來的正好！我倒是要看看，突厥可汗看見這封信會怎樣，看他還走的走不出大魏，不是晚些離去嗎？就葬在這裏好了！”
此時的林九九像一隻暴怒的豹子，她也算是抓住了關鍵的命脈。
這麼大的一個局，什麼關六的冤獄，什麼大朝會上的暴斃，還有那些江南的旱災，都是鋪墊罷了。
蘇太傅好大的心思，居然能夠一步步的耐下心來做這些前戲，爲的只不過就是轉移慕容軒的注意力，這隻老狐狸早就看出來慕容軒這個情種的想法了。
慕容軒一心一意牽掛着還在牢獄的林九九，自然沒有空盯着他的小動作了。
林九九可不答應了，她笑着來得好，更是加快了腳步，甚至是小跑了起來。
花自一看也是一急，直接跪在了林九九的面前。
“娘娘，您若是這樣去了，那突厥可汗便是不忍怎麼辦？這上面只有皇后一人的名字！”花自低着頭勸導着：“這信還得做個比對，若不是蘇家人的筆跡，他們想要怎麼狡辯都行。”
“關心則亂啊。”
花自的話不無道理，一點點的把林九九衝上腦子的怒火給澆滅了去，她硬着頭皮嚥了口氣，算是聽進去了花自說的話。
抓賊拿髒，捉姦捉雙，她不能心急，還得找點兒更勁爆的東西，把蘇太傅的美夢撕碎了。
……
林九九這邊跌宕起伏的心路歷程，慕容軒一點兒也不知道，他剛剛纔把突厥可汗給應付完。
上回春風關一役，現在突厥只剩下老弱病殘，能夠作爲生力軍的漢子還未長大，至少這十年內突厥都不成氣候了。
若不是大魏庇護着，突厥可汗早就死了，可他來了這裏居然還不想走了。
反正草原不會被人奪去，他跪在地上懇求慕容軒：“一定得罪魁禍首死了纔行！”
按照現在的情形不就是說林九九死了他才走嗎？
蘇德忠瞪大了眼睛，那可是皇上的命根，立刻大喊了一句：“大膽，你可是在威脅皇上？”
“突厥可汗想住多久都可以，朕曾經說過，燕京是個好地方。”
得了慕容軒的允許，突厥可汗面帶着笑容離開，只剩下了一連懵然的蘇德忠，他現在越來越看不懂咱們皇上葫蘆裏賣的什麼藥了。
“着邊塞南城指派特使前往突厥，既然可汗不回去，總要有人幫忙看着。”
慕容軒吩咐了下去，他現在非但不生氣，而且非常的高興，突厥可汗留在燕京必有所圖，可他哪裏沒有圖謀？
可汗要謀什麼他不想知道，但突厥那塊肥碩的大草原，他這幾年是要定了！
“對了皇上，劉總管回來了。”
慕容軒聽蘇德忠這麼一說，表情也嚴肅了起來：“讓他來內間。”
他信步走進了內間，自有內侍伺候着這位皇上換下了身上莊重的龍袍，換回了一開始的常服，慕容軒打算聽完了劉總管說話就去看一看他硬搶回來的小媳婦——林九九。
“小劉子，你最好是有發現纔來的，如果是浪費朕的時間，我就把你丟去邊塞。”
慕容軒含着笑說話纔是最恐怖的，劉總管臉上也沒有了那迷惑人的笑容，他明明沒有做錯事卻出了一身冷汗。
但他可以保證，這回帶來的消息絕對有用！
“說吧。”看劉總管這樣子慕容軒才恩准他趕緊說話，他雖然用這人挺順手，可每個人都有變節的可能。
慕容軒這麼久才發現了帝王的御下之術光靠禮賢是不夠的，只有讓這些人怕他，俱他，畏他纔有用。
每個帝王的手上掌握着生殺大權，一旦這種權力被某個臣子操控，他的王位也就做到頭了。
劉總管順了順自己的思緒，他也只是聽下面人的上報，生怕自己有什麼地方說岔了：
“奴才按照您的吩咐安排了一些人去皇后娘娘哪裏，綠翹姑娘剛好傷的很嚴重不能沾水，鳳儀宮打出去好幾個貼身伺候起居的丫鬟，最後才留下一個。”
“朕才吩咐了幾日，就有消息了？”慕容軒問道。
劉總管連忙說道：“鳳儀宮不知道您的打算，這幾個人都是奴才的人，不管打出去的還是留下的，絕對沒有問題，只能說皇后娘娘的情況太古怪了。”
“嗯。”慕容軒換好了衣裳，隔着簾子坐下來看着劉總管，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看來已經消除了陛下的懷疑了，劉總管擦了擦汗，這活兒可真不好乾，萬一被皇后發現了又是一頓拷問：
“春秀回稟說，每日伺候過梳洗之後皇后娘娘只留綠翹守夜，誰也不許進前，就算綠翹姑娘還傷着也是如此。”
“更奇怪的是，娘娘每日都有一碗湯藥，可是奴才專門去了司藥坊翻查，明面上沒有記錄，連暗地裏的清單都一一對得上，皇后娘娘的藥不是咱們宮裏的。”
“直到昨個兒夜裏，春秀來說的時候可是好好的嚇着了，奴才也不知道怎麼說……”
慕容軒皺了皺眉頭：“不會說就讓別人來說。”
劉總管立刻趴在了地上，誒喲喂他是真沒有撒謊，這事兒他都不會說可皇上卻誤會了，他只好硬着頭皮按照春秀的原話說了出來：
“皇后娘娘用膳的時候還好好的，甚至拉着綠翹坐下來一起喫，還放了鳳儀宮所有人的宮人早些喫飯，吩咐小廚房加了菜。”
“可喫到一半的時候……”劉總管吞了吞口水：“春秀捧着水盆回去準備伺候漱口，皇后娘娘卻赤紅這眼睛，把她的頭給按在了水中！”
皇后？蘇欣悅？慕容軒控制不住的站了起來，他可以接受蘇欣悅性情大變工於心計，可有些事情是不會變得，蘇欣悅曾經身體弱到一度筷子都拿不出。
“奴才說的每一個字都千真萬確，春秀說自己感覺快不行的時候皇后娘娘才撒手，之後將所有的菜打翻在地，拿着碎片瘋狂的劃拉着桌子。”
慕容軒也覺得一陣詭譎，一瞬間的性情大變只有一種解釋，那就是鬼上身了。
“皇上，是不是替皇后悄悄地找一位太醫悄悄……”劉總管一邊說一邊觀察慕容軒的臉色。
如今皇上和皇后的關係是越來越不好了，皇后這種怪病說不定還會要人命的，只是不知道皇上他，願不願意治好皇后了。
劉總管心裏的想法倒是大膽，可人要謀求高位，不大膽就只能一輩子縮在底層了。
慕容軒沒注意到劉總管臉上千變萬化的心思，還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蘇欣悅這種變化用生病來說根本無法解釋，什麼病會把一個人徹底的改變呢？
“你覺得皇后娘娘這是病？”
慕容軒忽然對劉總管發問，反而把他問的一愣，思考片刻之後他也拿不準，吞吞吐吐的說：“看起來有些像瘋病，可其他時候娘娘都是好好地，奴才覺得……有點兒像中邪了。”
民間對於這樣的事情說法都是出奇的一致，要麼就是妖孽作怪要麼就是中邪了，慕容軒這一回到沒有嗤之以鼻，因爲他還真的見過某些神奇的事情，比如林九九。
“如此。”慕容軒沉思一會兒，使了個眼色給劉總管：“你就去替皇后請個‘大夫’來。”
劉總管乖順的點頭應允，並且卻行退去，直到一直走出了大殿他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最近和陛下溝通是越來越艱難了，那股子威嚴總是能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劉總管走了不遠，蘇德忠便從外頭入內伺候慕容軒，慕容軒問道：“小劉子最近如何。”
“陛下，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小劉子曾經是您最衷心的影衛。”蘇德忠低着頭將茶點一一擺開，慕容軒自從被衛霖背叛之後疑心病越發的重了，這倒讓他極其的憂心。
慕容軒被點撥了一句反而通透了起來，吐出了一口濁氣神色也清明幾分不再那麼陰沉，過去的事前總是記掛在心中乃是大忌，他日後還有數年的皇室要打理。
他不經意的看見了桌上的一道糖糕，心神微動了起來，也不知道如今林九九在宮裏安置好了沒有，她還帶着身孕，這些點心怎麼能少？
慕容軒還沒坐下片刻就豁然起身：“拎上，隨朕來。”
林九九這廂才被花自安頓住，只是那信讓她怎麼樣都安不下心來，左右思慮了之後還是想不通那一道坎兒，抄起披風就向外走。
“什麼事兒這麼火急火燎的，想朕了？”慕容軒遠遠地就看見林九九急急忙忙的樣子，腳步輕點不經意間就快了幾倍，幾乎是一個閃身就來到了林九九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