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娘都忘了，婉兒，來。”
林夫人的手被林九九挽着，只能回頭招呼了一聲李婉兒。
“這就是我與你提起過的婉兒，婉兒這是你表姐，九九。”
“九九姐姐好。”
李婉兒脆生生的喊了一句，之後的目光便全被昭陽宮各處的奢華給驚豔了過去，還有那一地沒有收拾的禮箱。
內務府特意調了人手來輕點賞賜入庫，正巧那一箱子珠寶被打開了，成爲了整個院子裏的發光體似的。
林九九莞爾一笑，走到了箱子旁掃視了一番，見着了一副點翠的金步搖，花自立刻上前替人拿了起來：
“第一次見婉兒妹妹，這就算見面禮了，這東西看着年輕些，事後本宮再讓人挑一副配套的頭面送去。”
李婉兒也是被林九九這番動作驚了一下，連忙低頭謝恩，身邊的婢女也是立即伸手接過給她帶了上去。
“小姐，這宮裏的東西就是不一樣了，您帶的可真好看！”
“青雲你可別取笑我，咱們進來宮裏就和鄉下人似的，這都發了多少回呆了。”李婉兒雖是喜歡，嘴上去不肯直接承認。
那婢女也低低一笑：“小姐要是喜歡，不如求求夫人讓你入宮好了。”
“找打！叫你貧嘴。”
聽到身後李婉兒和身邊丫頭的低聲細語，時不時還有些消笑聲傳來，林九九騰地就想起了綠蕪。
如果她還在的話，這個年會過的更開心點吧。
“娘娘，婉兒這丫頭沒在京城長大，這裏的富貴晃了她的眼，你別往心裏去，此次帶她來是給她找門好親事的。”
林夫人自然也是聽見了，李婉兒生性活潑爛漫，可這嫁人的心思是誰也摸不準的。
林九九回過神來，淺淺一笑：“娘，這裏的人喚我一聲娘娘，您也喊我娘娘？就今日，您好不容易進宮，就當我是您女兒不好嗎？”
“誒，好，我的好九九。”
林夫人點點頭，眼裏頭泛起了淚花，深宮大院之中，如果不是遇上這樣的時候她還不知道何時才能夠見到自己的女兒呢。
李婉兒和青雲還在四處看着，唧唧喳喳的鬧個不停，林九九卻和自己的娘說了好一會兒的貼心話。
畢竟是生產過的婦人，林夫人更加了解現在的林九九，說了好大一筐子注意事項，還安撫了她浮動的心。
“娘看皇上是真心喜歡你，你懷孕了別憋氣，可以衝他使性子的。”
“娘娘，陛下來了，已經在門口好一會兒了！”
話還沒有說完，花自就衝了進來，比起平日裏都急一些。
今日可是年節家宴，皇帝在昭陽宮門口久等了耽誤了及時怎麼辦？林九九也曉得孰輕孰重，林夫人將最後一隻釵替她扶正，幾人相攜着走出了宮門。
那裏李婉兒早就在了，跪在地上迎接聖駕。
“五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岳母快起來吧。”
原本一直低頭不語的慕容軒一看見林九九的身影就像是一瞬間活過來了似的，親自上前虛扶林夫人起身。
至於林九九，她本來就沒跪着，慕容軒很是自然的牽起了她的手，也看見了地上的李婉兒。
林九九也介紹道：“這就是我與你說的表妹……”
話還沒有說完慕容軒就打斷了她。
作爲第一大狗腿子的蘇德忠怎麼能不邀功呢？皇帝要面子不肯直說，他可是一定要做其中的月老。
“娘娘才當真是好福氣，皇上特意從前頭回來接您呢！”
“多嘴。”林九九嬌嗔了一聲，卻感受到了慕容軒稍微緊了緊的手掌，跟着他一同上了步攆。
後面也自然有軟轎接上了李婉兒和林夫人，林九九隻覺得李婉兒那幾近癡呆眼神從昭陽宮裏轉移到了慕容軒的身上。
“咱們皇上風流倜儻玉樹臨風，實乃少女殺手。”
聽林九九打趣慕容軒也不惱，揮手讓人起轎出發：“可惜朕的心被一個仙女偷走了，再也容不下凡人了。”
小神仙，這是他倆之間的小祕密，林九九笑着靠在了慕容軒的肩頭。
不光她倆說話，後頭的李婉兒也開始了，之前她在昭陽宮不敢隨意亂說，這會兒在自己的親姑母面前便是放開了：
“方纔那就是皇上？可一點都不想呢，九九姐姐不行禮他也不惱，還特意來借。”
林夫人閉目小憩：“那是皇上給九九的恩典，人如御駕親臨，見潢胄不禮。”
“小姐可是春心蕩漾了？”
李婉兒的臉沒由來的一紅，啐了一口：“你這小蹄子，說話一點兒譜也沒有。”
“青雲說的那可是實話，那可是皇上啊，卻對自己的女人這麼好，小姐肯定也……”
李婉兒到底還知道林九九的母親在車上，暗地裏揪了青雲一下，痛得她齜牙咧嘴，再也不敢胡說。
“姑母……”
“今日本來就是給你物色婚事的，你若真有那本事進宮，姑母也攔不住。”
林夫人說的風輕雲淡像是給李婉兒點頭了一樣，但是她心裏卻明鏡似的，只要見過慕容軒如何來林府找林九九的人都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這個帝王心裏除去林九九，恐怕就再無他人了。
不過是幾句話的功夫，林九九等人就已經到了宮宴之處，往年都是到勤政殿前做宴，可慕容軒不喜處理政事的地方總留着酒肉之氣，便又移在了重華宮。
“九九，娘這就要去前面和你爹一同了，宮宴中娘再來尋你。”
林夫人握着林九九的手，撫摸着她的臉龐，最後還是轉過身離開，而李婉兒卻留在了林九九的身邊。
她是沒出閣的女兒家，開宴之前要跟着林九九去女眷席的。
林九九領着她向偏殿走去，今天慕容軒要先和蘇欣悅接受羣臣朝賀才能開宴，她只能和一幫女人嘰嘰喳喳聊些八卦了。
“九九姐姐，姐夫對您可真好。”
林九九對李婉兒的話也不否認，點了點頭：“皇上確實待我極好，少有男人能夠做到。”
“是呀，可他是天子，可以有很多女人的。”
李婉兒這話不知道是酸了誰，總之話裏之間透出了別的意思，林九九斜眼打量了她一番，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年輕的姑娘家總是會懷春的，可林九九能允許別人跑來慕容軒身邊嗎？答案是否定的，她會想辦法把這種想法扼殺在搖籃裏。
喫醋的林九九，很可怕。
二人還未到女眷席上，蘇德忠就從後面跑了出來，氣喘吁吁的說道：“皇貴妃娘娘，皇貴妃娘娘，您等等。”
“蘇公公？”李婉兒先驚訝的出聲回頭，還不忘獻殷勤：“幹嘛跑的這麼着急？”
蘇德忠卻如未見她一眼，一門心思只有後面的林九九。
“娘娘喲，這纔到您怎麼就走了，皇上讓您和他一同出去呢，這都快誤了吉時了！”
李婉兒都來不及生蘇德忠的氣，就被這句話嚇住了，驚呼了一聲：“羣臣朝賀應該是帝后出席啊，爲什麼九九姐姐也可以，這禮法不合！”
說完她就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在花自眼神冷下來之前，青雲連忙捂住了她的嘴巴：“我們家小姐是說，皇上對林娘娘可真好，什麼事兒都要帶着娘娘。”
林九九微微肯首，她早就知道慕容軒鐵定要鬧出些事情來得，看上去雖然幼稚，但對林九九很是受用。
世間有哪個女人願意被自己的丈夫丟在簾子後面不見人呢？
她跟着蘇德忠向主殿走去，而蘇德忠卻慢了一步，他人老成精，李婉兒的心思一眼就看了個通透，很是語重心長的留了下一句話：
“在陛下眼裏娘娘比任何事情都重要，那是他的命，姑娘以爲禮法對帝王有什麼約束，他可以爲了娘娘更改一切。”
這句話彷彿一個種子埋在了李婉兒的心裏，讓她剛剛纔萌芽的想法徹底熄滅了，但又有了新的希望。
可以爲了娘娘改變一切，或許這個男人是她觸碰不得的，李婉兒雖然活潑，但卻聰明的很，透過剛剛衝昏頭的一切她也看見了不一樣的東西。
她也可以找到一個願意這樣對待她的男子。
林九九不知身後的變故，只是跟着蘇德忠到了一側換上朝服，慕容軒已經等在了門口好一會兒了。
不只是他，還有蘇欣悅，她站在慕容軒的左側，面色不善的看着林九九。
一同出現的還有綠翹，她可是好久沒有露面了，林九九透過層層的人羣衝她一笑，彷彿再說我們又碰面了。
慕容軒進了內室和林九九說話，這邊綠翹也輕輕開口：“娘娘，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您看看皇上，已經被這個蠱徹底控制住了，這可是年節！他居然還把林九九帶上來。”
蘇欣悅一邊聽着，一邊看向了自己手指縫中的粉末，這是綠翹給她的解藥，可她總害怕這藥會對慕容軒不好，遲遲都沒有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