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要自己解釋了？不管是誰此刻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慕容軒，特別是林九九，她以爲慕容軒會想辦法迴避呢。
林尚書如此精明怎會不知，立刻就順了級臺階：“老臣不明白陛下的意思。”
慕容軒看了一眼林九九，二人都笑了起來，遠遠看上去金童玉女相視一笑，那場面才叫一個郎才女貌！
“九九是朕至寶，更是懷了我的血脈，實在是不忍心讓她一人在後苦等，這才帶上來。”
一句不忍心就帶過了祖制規矩，可這個點子上沒有人敢去觸黴頭，也只能笑着迎合。
這裏面居然還有蘇欣悅，她居然半點不滿的意思都沒有，更是在一邊淺笑着看向慕容軒，彷彿支持他的一切決定。
林九九看過她一眼，只覺得這女人也太能裝了，這麼多人面前還真挺溫柔賢惠的。
這麼一輪下來，酒就算作是敬完了，林九九看着衆位大臣也很自覺地分列了兩旁，她也跟着蘇欣悅的動作起身。
只是她月份大了一個人起來不方便，好在身邊的宮女有眼力見，立刻扶了一把。
“分席。”
年節的家宴一切都要以慕容軒的話爲準，恭賀的環節過了之後男女便要分開入席，這纔算是真正的可以喫飯菜的時候了。
這所謂的分席也早就沒有了前朝舊族的那麼嚴格，隨着周圍的藩國候國越來越多，大魏的民風也開放了一些，不需要隔開幾個房間那麼遠，只是在大殿上立了一扇屏風，隱隱約約的都能看見前面的人。
“不過助興的地界都在他們那兒呢。”林九九看了一眼明顯不是按照中軸線放的屏風，這個時代對於女性的尊重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接下來的時候慕容軒自然是不能和她們一塊了，只能有眼神跟着，而蘇欣悅動作快了一些自然是走在了前面。
“皇貴妃好手段。”
“和娘娘比起來只是雕蟲小技罷了。”
只是一個擦身的時間，蘇欣悅和林九九已經互相放過了狠話。
她很是自覺地落後了一步，留了大路給蘇欣悅先行：“皇后娘娘請。”
“哼！”蘇欣悅暗地裏罵道：裝腔作勢。
看着蘇欣悅略帶氣性的走入女眷席，林九九也擡腳準備跟上，沒成想腳下居然一個不穩，重心立刻就失去了平衡！
“天啊。”林九九小小的驚呼了一聲，不過很快身體也做出了反應，一手護着肚子一手往下沉，準備緩衝摔倒到來的衝擊。
有人比林九九更加的快，那便是東風，她從頭到腳都包的嚴嚴實實出現在了林九九身邊：“娘娘，當心腳下。”
林九九長出一口氣，衝着東風輕輕點頭，能這麼忽然出現的人只有她了，之後便瞪向了不遠處的綠翹。
方纔蘇欣悅走過去的時候綠翹也搶着走，她不願和一個婢女做意氣之爭，可這綠翹分明就是故意等着拌她這麼一下。
方纔腳上踩着的東西絕對不是什麼雜物，就是綠翹伸了腳，而她留在原地，一臉就是我乾的表情。
“來人啊，綠翹企圖謀害皇嗣，壓起來！”
“皇貴妃，你這麼做什麼？”蘇欣悅聞聲即可回頭：“不過是不小心要摔倒罷了，爲何要拿綠翹出氣？”
不同於林九九剛剛好的聲音，蘇欣悅可謂是變了調的驚呼，幾個小碎步就跑來了綠翹身邊，活像個護着崽子的母雞。
女眷席間全都是各家的夫人，被蘇欣悅這麼一嗓子全都吸引了過來，不同於方纔那些官員們帶着功利的猜測和打量，他們的眼裏都有一樣的東西，那就是嫉妒。
蘇欣悅這一嗓子嚎的可真好，完全佔盡了先機，不管她待會兒怎麼解釋，這些人都只會覺得她是恃寵而驕欺負皇后。
女人之間的戰爭纔是沒有硝煙的，這裏所有的長舌婦會把這一幕添油加醋傳出去，甚至都可以在坊間編成童謠傳唱。
林九九一想就頭疼，她不想思慮過多，如果綠蕪還在的話早就應付過綠翹了，根本不需要她一個主子和奴才斤斤計較。
“皇后娘娘主僕情深，臣妾不過害怕皇嗣出問題，這才敏感了一些，您不會怪罪吧？”
林九九也甜甜的說道，那聲音幾乎就要壓出蜂蜜來。
蘇欣悅的眼裏有絲驚訝閃過，也很快和林九九對應起來：“來，你我一同走，不用害怕。”
說完就親自拉起了林九九的手引着她到了高座上，給外人看了一副後宮姐妹花的深情戲碼。
林九九抽不開手不代表東風不可以，她倆纔剛走，東風就不客氣的踢中綠翹的腳踝，這纔是真的不穩，綠翹結結實實的摔了個狗喫屎。
她的尖叫聲比林九九的聲音更大，蘇欣悅也立刻藉故抽手去看綠翹，還不忘從懷中拿出方巾拭手，彷彿要把剛纔林九九拉過的地方全都擦掉皮一樣。
老套路，林九九也不怕在大庭廣衆之下如此，一邊忍着笑意一邊取了一方絲巾，細細擦拭了手指之後就那麼丟在了地上。
這裏的一舉一動彷彿比隔壁官場上的行爲還要針鋒相對，但肯定也有和事老的存在，不少人已經開口祝賀蘇欣悅了，學上了蘇太傅那一招四兩撥千斤。
“娘娘，臣妾敬您。”
“這一年就過去了，娘娘還是和以前一樣年輕漂亮，難怪陛下喜歡您。”
一衆上前的人都對蘇欣悅說好話，將她才升起的一點怒火全都給壓了下去，甚至還隱隱約約的高興起來。
而地上的綠翹也只能自己站起來，灰頭土臉的跟在蘇欣悅的身邊，緩緩地入了坐席。
“皇貴妃娘娘……”
“佐領家的夫人，許久不見本宮都快認不出你了，小時候您還常來蘇府賞花品茶呢！”
“是啊……”
這位佐領已經是林尚書一黨的人了，作爲丈夫的妻子她自然是要力挺林九九了，可這裏纔剛開了個頭就被皇后娘娘把話截去了，只能賠笑。
“若是因爲欣悅來了宮裏您就不去蘇府來往了，那可不行，定要多走動走動。”
蘇欣悅有了個開始那就是根本停不下來了，一直在應對各路的人馬，總之就把林九九晾在了一邊。
“皇后娘娘……”
這些人也看懂了這番舉動，只能順從着這個中宮皇后的意思，一一上前見禮會面，更是介紹了好幾位自己家的小女兒，也不過和蘇欣悅一樣大，很快她們就成了生力軍，唧唧喳喳的圍在了蘇欣悅的身邊說話。
林九九嘛，她雖然盯着一桌子的菜喫得歡，但嘴上還是落寞的，這麼一個大好的日子居然沒有人和她說話，實在是無趣。
“皇貴妃娘娘。”
這一句猶如出谷黃鸝一樣清脆，彷彿把周遭的一切都破開了去，林九九緩緩擡頭，看着李婉兒幾乎是錯過千難萬險來到了林九九的身邊。
蘇欣悅已經沒有精力再去看剩下的人了，她只是要展示自己中宮的地位，不管有什麼方法，總之不能讓林九九比她還要光彩奪目。
“你怎麼上來了。”林九九指了身邊的坐席讓李婉兒休息：“飯菜不合口味？”
“非也，婉兒只是好奇，好奇爲什麼姐夫會對林姐姐這麼好？”
林九九驚訝於李婉兒的直白，同時又仔仔細細的打量她，原本帶着迷茫和驚豔的黑眸之中只剩下了羨慕和清澈，看來她自己就想通了。
林九九輕輕一笑，也打開了話匣子：“不能問些別的問題嗎？”
“嗯……應該不行，爹爹和婉兒說今年來燕京是來挑如意郎君的，婉兒本來以爲皇上就是，他對你那麼好，還給你這麼多好東西。”李婉兒說到這裏還不忘記多喫幾塊蒸糕：“這裏什麼都有，就像是一個世外桃源一樣，林姐姐您是娘娘，婉兒覺得自己也可以。”
“那爲什麼又不打算了呢？”林九九讓東風遞了一杯子葡萄汁去，怕這孩子噎着了。
這時候她才發現，李婉兒不過是十五六歲的年紀，可以已經要嫁人了，還這麼有主見。
李婉兒拖着腮幫子看林九九，眼睛裏幾乎要冒出星星來：“因爲您啊林娘娘！”
林九九疑惑道：“本宮？”
“是，皇上姐夫肯冒天下大不諱帶你接受羣臣朝賀，婉兒覺得他太好了，這種好不可能分給第二個人的，其實來之前婉兒也聽說過你呢，林姐姐你太……完美了，怪不得皇上都被你迷住了，婉兒可不要一入宮就變成老巫婆。”
說道這裏李婉兒還拿眼睛瞟了瞟蘇欣悅的方向，很顯然這句老巫婆就是送給她的。
林九九忍不住笑了，之前李婉兒來請安她還不覺得，現在才發現她沒有燕京大家閨秀的穩重，可遠離京城養出來的靈動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你很可愛，本宮會替你找一門好親事。”林九九將眼放去了屏風的另一邊，那裏最耀眼的人影便是她心裏的那一個，高大威嚴，她曾想要逃離，如今卻已經離不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