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穆暄輕嘆口氣，“你先睡吧。”
蘇宜涵皺皺眉，腦子轉了兩圈，遲疑地問道：“你，一直問我這樣的話，是因爲覺得我會不在意嗎？”
總之是不想翻車的，根據她的生活經驗以及閱覽經驗，有些時候，誤會要不得。
“我一會兒過來。”
“哦，好。”蘇宜涵瞅瞅眼前的一片黑暗，糾結要不要去點個燈，但是真的不想動。
躺平打哈欠之後，蘇宜涵掙扎無果，閉上眼睛，等蕭穆暄。
山莊的夜晚並不安靜，有溫泉汩汩的水聲，有秋蟲細碎的叫聲，間或還會聽到夜行鳥掠過捕食的聲音，這種純自然的聲音在蘇宜涵以往的都市生活中只能從手機裏聽到。
蘇宜涵又一次昏昏欲睡的時候，蕭穆暄回來了。
兩個人到現在爲止依舊是蓋着兩張被子的，蕭穆暄躺下來之後伸手握住了蘇宜涵的手。
“嗯？”
“涵崽兒，怎麼樣你纔會有歸屬感呢？”
“你到底想問什麼，問就是了唄。”
“你不在意我沒和你說今天的事情嗎？”
“也還好，當時一瞬間意識到的時候，是很想問你來着，後來泡溫泉的時候想了想，倒也沒必要。”
蘇宜涵勾勾手，回握。
“沒必要…嗎。”
“嗯，我覺得啊，只是我覺得沒必要。”蘇宜涵閉着眼睛，說話的聲音帶着困頓和懶散，“你看，我知道了也不會起什麼作用，而且還容易泄密。”
“不是這樣的。”
“嗯？”蘇宜涵睜睜眼，發現她壓根不能看清蕭穆暄的表情之後又閉上了。
“你不是說你不喜歡麻煩的事情。”
張口做了一個“啊”的口型，蘇宜涵是有些意外這個回答，她是相信蕭穆暄真的是這樣考慮的。
甚至於說，就像之前給她掃尾巴的時候一樣，“所以，陪我出來是首要的，釣魚只是順便嗎？”
“嗯。”
可以，這很暄哥，是她一開始思維侷限了，老是覺得也許會和之前看的文有類似的情況。
“對不起啊，我覺得我好像很容易按着以前看過的那些東西里面常出現的事情去思考問題。”
“原因呢？”
“就，藝術源於生活吧，感覺來了這裏之後有很多都挺像的。”
“很多？”
“對啊，之前蘇家出現的事情，蘇宜悠拿華嫺郡主當槍使，還有簡凌家的事情。”
“簡凌，凌夙辰嗎。”
“嗯，我當時就覺得千然閣不只是想報個仇就拉倒的意思，也不是攪混水，就是想證明國師有多扯淡，民衆當年隨隨便便就把凌家推出去，又隨便就忘記了，簡直是天大的錯誤，他要來教育他們。”
簡而言之，有點像病嬌boss的腦回路，“想讓這一代的人給他全家陪葬。”
“這些都是猜測？”
“嗯，有的上次被綁的時候有所求證吧，反正他都把國師按在墓地守靈了，我覺得他有這種想法我不奇怪。”
生活有的時候真的會把人逼到退無可退，於是就只好將生活本身撕成碎片。
“你好像很理解他？”
蘇宜涵脖子一縮，感覺蕭穆暄語氣怪怪的，她總不能說原來看小說覺得這種類型的男主也好，反派也罷很帶感吧。
蕭穆暄不知道該作何表情，理解倒是理解蘇宜涵的意思了。
“那我呢？”
蘇宜涵舔舔嘴脣，說實話她經常覺得蕭穆暄在崩人設，但是看着他的樣子又很理所當然，理直氣壯。
彷彿他一開始就是一個恣意妄爲的人一樣。
“說實話，不知道。”感覺是幾個參考系混雜出來的感覺。
“嗯？”
“就是，可參考的東西比較少吧，我本身是覺得你是個很溫柔且強大的人，但是有的時候又會覺得……嗯，怎麼說呢……”
蘇宜涵思考着她到目前爲止知道的有關蕭穆暄的事情，“就好像，你不是不會，只是不屑於去那麼做，很高傲的感覺。”
蕭穆暄在黑暗中眯着眼睛，如果蘇宜涵能看清，就會發現，身邊的人壓根就沒有半點溫和，全是森森的涼意和警惕。
“是嗎？”
“嗯，但是吧，又覺得不完全是這樣，就，嗯，我也很迷糊。”
“不怕嗎？”
“這個倒是不會，你不是說了不會坑我嗎？”
“所以……”
蘇宜涵聊天聊地越發地困，一開始握着的手，力道也漸漸鬆下來。
聲音含糊着，蘇宜涵迴應道：“我信你嘍，畢竟相信會比較容易。”
“是嗎，相信會比較容易，所以你跑路不成功。”蕭穆暄的聲音很清醒，蘇宜涵力道放鬆的時候，他手上的力道依然不變。
“我就猜你早就知道，溜我玩呢。”又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蘇宜涵沒意識到這句話對蕭穆暄的衝擊。
“不過，我也一樣吧，當時也是抱着一半真的想走，一半看看你會不會給我綁回來的心態跑出去的。”
涼風送進房間，蘇宜涵以爲就這樣要晚安的時候，蕭穆暄開口問道：“所以，你本來也想留下來嗎？”
“有那個想法吧，但是又不確定客觀上其他的因素，所以，我不做選擇。”
嘟嘟囔囔的聲音漸漸低下去，蘇宜涵覺得她彷彿是在無意識地回答蕭穆暄的話，基本上人已經睡過去了。
“我會擔心，擔心你覺得王府的生活是不安定的，是個麻煩，所以你一門心思地要跑。”
蘇宜涵翻個身伸出被子裏另一隻手一下一下拍在蕭穆暄身上，“嗐，穆暄啊，你真的對你自己又什麼誤解吧，你在這裏我就不會覺得麻煩啊，那不是都有你在嗎……”
拍了幾下，蘇宜涵的手就放在蕭穆暄身上不動的，本人甚至因爲姿勢的原因稍微有些打小呼嚕。
蕭穆暄呼出一口氣，臉上的表情放鬆下來，有些好笑自己拉着蘇宜涵聊了而這麼久，算上中間二人的沉默時間，估計都有小半個時辰了。
伸手把蘇宜涵的胳膊從外面放進被子裏，蕭穆暄側過身整理了一下蘇宜涵的姿勢。
手碰到的的時候，蘇宜涵哼哼唧唧要睜眼睛，蕭穆暄輕聲說道：“涵崽兒，是我，睡吧睡吧。”
“唔。”哼唧一聲，蘇宜涵沉浸於睡夢中。
蕭穆暄連人帶被子撈進懷裏抱了一會兒，低聲說道：“嗯，有我在，你放心。”
一室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