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走出來的時候,衆人就像是手術室門口的家屬一般忍不住湊過去或者站起身。
“怎麼樣,皇上的狀態可還好?”蔣皇后先開了口。
蕭穆暄半擋在蘇宜涵前面,四下打量着這個臨時搭建的行宮。
“這……”太醫有些吞吐,看向皇后的表情有些驚惶。
“有什麼就是說什麼,吞吞吐吐做什麼,皇弟到底如何了?”靖王出言打斷了皇后到嘴邊的話。
太醫瑟縮一下,“下臣不敢,回靖王大人的話,皇上傷得不重,但是身中奇毒,是下臣聞所未聞的。”
殿內一時間有些嘈雜,蘇宜涵眉心動了動,大部分女眷少有來這種場合的,要麼因爲上了年紀沒過來,要麼因爲年紀太輕不能進來,只有她這個王妃和隨皇上來的後宮人員。
“都吵什麼!”蔣皇后坐下來一拍桌子,“吵吵能讓皇上醒過來嗎!”
太醫縮在一邊,大氣都不敢出,皇后話音落下,周圍安靜下來片刻。
“弟妹,大家也是關心皇弟。劉太醫,皇上着毒有什麼症狀?太醫院的老資歷可有望解開?”
“回靖王大人,此毒並不兇險,但是會長年累月腐蝕人的生機,下臣推測皇上不久之後就會醒過來,但是恐怕堅持不了多久。太醫院那邊並無這種毒的記載,所以臣也不敢斷言,還請皇后娘娘,衆位大人恕罪。”
這位太醫是之前給蘇宜涵把過脈的人,年過半百的人了,此時也是顫顫巍巍跪倒在一邊,視線留在地面上,不敢偏離。
“刺殺皇上的人呢?”蕭穆暄的聲音打斷了衆人的各異心思,“劉太醫,帶了什麼可用的藥,先給皇上用上,在有解藥之前務必保證皇上的性命無憂。”
說着,蕭穆暄又向皇后拱了拱手,“皇后娘娘,看這樣可好。”
“去,把車隊帶來的藥都拿來,給劉太醫瞧瞧,給宮裏的太醫傳話,讓他們一起會診。”
“是,皇后娘娘。”
靖王看看衆人,向着蕭穆暄說道:“穆暄啊,那人刺殺成功之後就自盡了,我等都看在眼裏,如今,屍體還在帳子後面,闕將軍和侍衛頭領在看着。”
“不知事發之時,景昭王在何處啊。”一位臣子衣着的人,看着蕭穆暄,面帶不善,“王爺若是在,興許就沒事了,哎。”
一邊說着,一邊看向被蕭穆暄擋在身後的蘇宜涵,暗示的意味十足。
“歐陽尚書的意思本王明白,多謝尚書對本王能力的認可,不過若是沒這事,本王此時應當在趕過來的路上。”
蘇宜涵在一邊,一句話也沒說,只是想着這種情況下誰會獲利最多,以及,誰有可能這麼做。
在她看來,靖王也好,完顏氏也罷,都不會這麼早動手。
秋獵持續一週左右的時間,大可以等第三四天比賽結束之後皇上把彩頭發下來之後再動手,要知道據蕭穆暄所說,彩頭是皇上臨時加的,那麼也就只有皇上知道在哪裏。
現在讓皇上受傷中毒,這個彩頭,就不好說了。
江湖勢力的確沒這麼講究,但是無論是大門派的心機,還是小江湖的動機,也不至於要大榮立刻出現混亂,那他們和大榮王爵貴族之間的交易風險不就加大了。
“皇后娘娘覺得要不要讓外面的人給皇上看看。”
此言一處,衆人的視線又是轉向蕭穆暄。
“這不合適,我朝皇帝出事,哪有讓外人插手的道理。”
“我倒是覺得可以,藥王谷和醫閣的翹楚都在,說不定呢。”
“但是,這可是會顯得我等無能啊。”
“朝會有我們舉辦,如今我們自己出了事,外界會如何衡量我朝。”
“再說了,萬一就是他們下的手呢。”
……
“是本王沒考慮清楚,如此,還是先叫太醫院一併給皇上看一看爲好。本王去看看刺客。”
蕭穆暄一欠身,朝皇后行禮後,就帶着蘇宜涵離開了。
“救人比較重要吧。”出了烏煙瘴氣的屋子,蘇宜涵小聲評價着,“各有所長嘛。”
“面子重要。”蕭穆暄幾乎沒怎麼動嘴,低聲說了一句,語氣有些寒涼。
“王爺。”闕將軍朝蕭穆暄一拱手,一邊的侍衛長也趕忙拱手。
“當時什麼情況。”
闕將軍搖搖頭,臉上也是有些不解,“這人在遠處放箭襲擊皇上,一擊不中,立刻就自盡了,而後慌亂中,席間一人突然躍起將匕首朝皇上扔去,匕首剛出手,人就沒氣了。”
蘇宜涵蹲了下來,看着地上兩具屍體。
蕭穆暄聽完皺皺眉,“沒有確認任務成功就自盡了?”
“是。”
“穆暄。”
蘇宜涵看着蕭穆暄,面上有些許微表情的變化,看到蕭穆暄點頭之後,才說道:“這個,和我手上的很像。”
蘇宜涵指指兩人太陽穴附近的一個小紅點。
蕭穆暄先是眯了下眼,再是猛地睜大,“屍體誰先碰過?”
“若是沒記錯,遠處這個是一名侍衛;近處這個,似乎是靖王。”
蘇宜涵又仔細看了看屍體其他位置,這兩個人身上都沒有明顯的外傷。
“王妃,你說像,是指。”闕將軍,看向蹲在地上的蘇宜涵。
“像我中蠱的痕跡。”說着,蘇宜涵擡起一隻手,其餘兩人有些不明所以,蕭穆暄已經伸手把蘇宜涵扶起來了。
“這件事,先不要和別人說起,等太醫查過之後再說。”
“是,王爺。”闕將軍看着侍衛長毫不猶豫地回話於蕭穆暄,心裏一驚。
隨後便個跟着點了點頭,闕將軍看着站在一邊的蘇宜涵,對於蘇家着兄妹倆又有了新的認知。
蕭穆暄拉着蘇宜涵回了帳篷,蘇宜涵撅了噘嘴,“我覺得也就這麼幾個答案了吧。”
而排除大部分之後,蘇宜涵覺得,這怕不是皇上自己設計的,沒有告訴任何人。
“應該不是皇上自己。”
“可是,除了皇上,誰會這麼做。”
“宴席的佈置,能讓靖王直接接觸到,應該不會是皇上的人,他們互相防備太久了,這種情況幾乎不會發生。”
“那我有一個猜測。”
蘇宜涵看着蕭穆暄,嘆了口氣,指了指自己,“另一個謝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