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閒聊幾句,兩位長輩都知道蘇宜涵是溜出來的,也就是說大部分人眼裏在場的只有蕭穆暄和兩位長輩。
這就有點意思了,說她不是故意的恐怕都沒人信。
車裏面的氣氛一時有些凝滯,蘇宜涵笑眯眯地衝兩位比了個“噓”的手勢,將馬車的簾子撩開了一條縫,往外看去。
地上的女子,典型的一身白衣,髮髻凌亂,做戲也比較到位,衣服是做舊的,沾了泥灰的地方也不少,柔柔弱弱小白花,眼中含淚,神色希冀。
蘇宜涵是知道,蕭穆暄對於女子雖說愛答不理的,但是面上的禮貌和溫和一直是有的,縫隙不大,也看不清他的神色是怎樣的。
“王爺,求求王爺,小女子不想嫁給屠戶做妾,求王爺救救小女。”
四周的人指指點點,也有百姓猜測馬車裏是遊玩歸來的老兩口,有人嘀咕,“這還真會挑時間。”
“車裏是老王爺和太妃嗎,哎呦,我曾見過太妃,是個人美心善的大好人,冬天的時候還在王府門口親自施粥呢。”
……
那女子像是也聽到了細碎的言論,手腳並用膝行到車邊,開始磕頭“驚擾老王爺,太妃了,求求太妃開開恩。”
蕭穆暄眉眼依舊溫和,“姑娘想求什麼。”
“求王爺救救小女子。”
“如何救。”
那女子咬咬牙,“求王爺帶小女子離開這裏吧,往後小女子願意侍奉太妃左右,以報恩情。”
蘇宜涵覺得這話真會說,不說要跟着蕭穆暄,直說要向太妃報恩,太妃身邊留個年輕女子做什麼。
“小女子會些許醫術,願侍奉老王爺和太妃。”
“你……”
蕭穆暄話未出口,巷子裏追出一個人拽住白衣女子的頭髮,“臭婆娘,你家裏已經將你許給我了,你還敢在王爺面前丟人現眼了!反了你了!”
“我從未要嫁給你!”那女子用力掙脫,竟是要往一邊的牆上撞去,這是要自盡。
周圍的人慌忙給攔了下來,看熱鬧可以,出人命的話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蘇宜涵看着這跟鬧着玩似的一齣戲,咂摸了一下,小聲對車裏的兩位說,“這是在復刻我嗎?婚姻被操作,自盡,會醫術?”
合着她在民間是這麼個形象嗎,明明就是被上吊的,誰想着自殺了。醫術也只是從前的一些常識罷了,大可不必如此。
車裏有些沉悶的氣氛被打破了,戚霽雪摸摸蘇宜涵的髮髻,笑容慈祥。
“暄兒,將這女子送去官府吧,官家斷案想來比我們快些。”
蕭穆暄聽出母親聲音裏的不快,但是有不至於立刻發作,估計蘇宜涵是說了什麼,“來人,給那女子二十兩銀子,將兩人送去官府,若是賣女求財一類的事情,天子腳下,定不會姑息。”
這種事情,誰都知道會有,但是絕對不能放到明面上來。
“王爺……”慼慼哀哀的聲音還沒來得及婉轉,一個侍衛就擋住了二人面前,蕭穆暄和馬車也繼續往王府走去了。
那屠戶一把搶過二十兩,一手又拽住女子,“去什麼官府,這是我要納的小妾,什麼賣女求財,我那是正經給的聘禮!”
王府的侍衛不管這些,目送二人離開後,直接去報了官。
等到了王府,蘇宜涵下來的時候,還覺得這件事有些好笑,這種戲碼到底是從什麼時候發展起來的。
老兩口去休息了,蕭穆暄跟着蘇宜涵去了王府的大廚房。
“哎,後廚你別去,那裏不比小廚房,油煙重。”
蕭穆暄抓住蘇宜涵伸過來輕推的手,“涵崽兒,今天這個事情,後面可能還會有。”
蘇宜涵看這人自顧自說話的樣子,撇撇嘴,“蹭一身油煙味,記得去換衣服。”
邊走着,蘇宜涵回握住蕭穆暄的手,“有就有唄,我就當看戲了,你說,我在民間就是這麼個悽悽慘慘的形象啊,又是逼婚又是自盡的,我也沒自盡啊,一直都沒這個想法,那是謀殺好嗎。”
蘇宜涵對這種形象倒是沒什麼偏見之類的,大千世界,人各有異,有什麼好偏見的,就是有種謠言如此離譜的感覺。
“初印象,很難改變的,尤其這也是個話本里常見的樣子。”
“你,你又去看話本了?”蘇宜涵想起來自己無聊時候寫的《在逃嬌妃:傲嬌王爺愛上我》在書肆印刷後,被蕭穆暄看到了就覺得胃疼,這什麼要命的社死現場。
蕭穆暄挑了下眉,“哪本又是你寫的?”
“沒有!我這陣子一直跟着你旅遊,哪有時間去寫!”
“有時間就寫。”
蘇宜涵泄了氣,一臉嘆息,她就是把腦子裏記得的文照葫蘆畫瓢寫了出來,筆名都是用的原來作者的筆名,到現在也不知道爲什麼蕭穆暄會看到,還認出來了。
蕭穆暄進廚房和蘇宜涵進廚房的場面那就不一樣了,一屋子的廚師手腳都有些僵硬,這和主人家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被老闆盯着幹活。
蘇宜涵沒忍住,樂了,“行了,你們都出去吧。”
府裏的人都明白蘇宜涵的地位幾何,聽了這話,飛速魚貫而出,貼心的關上了門。
“我剛剛很嚇人?”
蕭穆暄難得對自己的認知有些疑惑,平日裏見到這些下人也沒見他們成這樣。
“不是。穆暄,我們那裏有這麼一句話,沒有喜歡在老闆眼皮子地下幹活,都不能摸魚!”
“其實也還好。”
“不一樣,你看着還好,他們會擔心自己是不是冒犯了,更何況在這裏尊卑有序,我經常來,他們也就習慣了。”
“宮裏最近可能會傳召你,說起聯姻的事情,你就不要應聲就好。”
“這麼急,是因爲我有可能此後無子嗣嗎?”
“嗯。”
“那要是好了呢。”
“你不是想晚些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