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這裏，再往後走不好找地方過夜了，瓊海和大榮交界的位置有一塊混亂地區。”
蘇宜涵點點頭，“類似於‘三不管’那種嗎，那規矩是誰定的。”
蕭穆暄輕搖了搖頭。“沒有規矩，這裏也不會有人管，這個冬季應該死了不少人。”
“就是純粹的弱肉強食嗎？”
“嗯。”
蘇宜涵安靜下來，連蕭穆暄都認爲是混亂不堪的地方，情況是真的很糟糕了。
“池雨。”
暗衛擡頭看了過來，他還是穿着監察內侍的衣服，儘管隊伍裏多雨的人已經被清理乾淨了。
“務必保護好她。”
池雨點頭，沒說什麼。
蘇宜涵對於在哪裏都是個需要被保護的角色逐漸適應良好，她能做好的就是在這種情況下乖乖聽話，不添亂。
他們現在已經到了大榮最邊緣的城鎮之一，並不是多麼繁華的地方，一整個鎮子的人數恐怕不及千人。
說是個村落也許更加確切。
“這樣子的話混亂地區會不會漸漸擴大啊。”
“不會，他們不會貿然碰兩邊確定地盤的半寸土地。”
蘇宜涵眨眨眼，“因爲打不過？”
“錯了哦~”司空黎放好東西后走下來，“他們打得過，這麼個小鎮子是扛不住的。”
“那是爲了物資？”
“一方面，另一方面，無論是大榮還是瓊海，不去管這裏只是不希望對方佔便宜罷了，不是真的管不了。”
蘇宜涵想到了原來對於海島的爭論，明明就是自家的，非得有人搶。
賊不要臉。
“這樣啊，那這裏的人會越來越少吧。”話剛說完，蘇宜涵就駁回了自己，“那這裏不會變成類似‘垃圾場’和‘試練所’一樣的地方嗎。”
“會啊，而且就是。”
司空黎垂下眼睛，“司空家活下來的人裏面有個女的，你還記得嗎？”
“記得，叫司空霖對吧。”
“她就是從這裏來的。”
蘇宜涵露出些許震驚的表情，“這裏？她那個時候纔多大啊。”
司空黎聳了聳肩，“年紀在這裏不重要，反而會成爲別人獵殺的理由。”
蘇宜涵皺了皺眉，蕭穆暄也適時地瞥了司空黎一眼。
司空黎雙手過頭，“好了好了，不說這個了，總之混亂的也不是這裏，明天你安靜坐馬車裏就是了，我們是官差，一般也不會有不長眼的。”
“明天你和池雨一起。”
蘇宜涵愣了一下，“那你們也小心。”
“嗯。”
第二天路上的時候，隨着逐漸響起來的人聲，蘇宜涵在晃晃悠悠的馬車裏有些好奇地想撩開車窗上的簾子。
池雨手中瞬間多了一把榮刀壓在蘇宜涵手腕上，“別動。”
用的是氣音，只有兩人能聽見。
蘇宜涵默默收回了手，對這裏的危險程度做了新的評估，開始安靜如雞。
池雨收回刀，仔細聽了聽窗外的動靜，“有人想搶，被大哥制止了，剩下的都是看熱鬧的，是個有九個會功夫。”
“女人。”
蘇宜涵愣住了，轉而也就明白了什麼，這其中的女人，要麼是附庸，要麼就是真愛了。
還有最慘的就是被賣了，只是能在一邊看熱鬧的，應該是前兩者居多。
這邊馬車中的兩人用氣音聊了幾句，另一輛馬車裏司空黎就隨意多了。
“要我說，這一路上雖然是不是有盯梢的，但是沒有人下手，估計就是留在這裏了，就是不知道是一撥人還是兩撥人了。”
“不止。”
蕭穆暄看了看窗外分毫不動的景色，臉上帶着幾分過度的冷靜。
“不過也就是嫂子了，換個人是絕對不會配合你當誘餌的。”
司空黎也是早上才得知要分開走，不止如此，蘇宜涵和池雨是第一批走的人。
蕭穆暄默不作聲，緊緊看着窗外的天空。
蘇宜涵這邊聳了聳肩，“因爲我相信他嘍。”
池雨不太懂這種完全的信任，作爲暗衛他也不需要這種東西。
“不夠現在我也相信你，所以務必把我活着帶出去！”
池雨沒說什麼，對於那位來說，只是活着估計也是不可以的，要毫髮無損纔行。
所幸這位被保護的也是個聽話的人，比起之前一次護送二皇子的任務不知輕鬆了多少。
第一聲金戈之聲響起來的時候蘇宜涵背脊一瞬間就繃直了。
只是聲音越發混雜讓人分辨不出到底是誰佔了上風，間或還夾雜着板磚呼嘯而過的聲音。
蘇宜涵有些懵地看了池雨一眼，板磚……
忽然，池雨一把拉過蘇宜涵，蘇宜涵背後的車壁被一把利刃刺穿，險險沒傷到蘇宜涵。
吞了口口水，蘇宜涵儘量放鬆身體，由着池雨擺佈，保命要緊。
聲音混雜到一個極點，蘇宜涵聽出來還有人不斷加入，他們一路走過來，看着時間已經近乎要過了混亂地區了。
恐怕是爲了不讓後援跟上之類的。
蘇宜涵所在的車後面還有一輛馬車，被一瞬間飛來的板磚打了個窟窿，裏面沒人。
攻擊越發聚集了起來，信號彈在馬車頂子被掀翻的時候竄上天空。
蘇宜涵暴露的一瞬間，部分人的攻擊停滯了一瞬。
千然閣，簡凌給自己點了一顆暖香，按着時間該走的嚴冬遲遲不肯離去，讓京城的紛亂更上了一層樓。
“此行不求誅殺他，只要受傷即可。”
簡凌笑了，“你知道爲什麼簡某沒有跟着大祭司動手嗎。”
尉遲修遠拿茶盞的手一頓，“願聞其詳。”
“因爲所謂的誘餌絕對不是他自己。”簡凌笑了，眼中卻有幾分妒意和羨慕，“一定會是蘇宜涵。”
尉遲修遠皺起眉，“不會。”
簡凌搖頭，“你不瞭解那兩個人，想讓他們兩個互相猜忌太難了，蘇宜涵本身又是個信了就再也不糾結的人。”
“對於他們來說，這是最優解，他們也知道，你我不希望蘇宜涵死的事實。”
“所以，這個計劃註定失敗，只要有一部分人停手或者讓步，這個渾水就會慢慢清澈下來，更別說只是做誘餌，又不是完全的分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