嗞嗞聲隨着雞翅皮爆裂而變得越來越大,濃郁的香味蔓延開來,梨兒砸吧着嘴,口水都快有三尺長。
白夜也不弔着她了,遞了一隻過去,“小心燙。”
二人忙活一陣後便開始動起嘴來,直到盤中烤串見了底兒,才站起來朝草地中央走去。
“我親手所做,送你的,快試試!”起風之時,白夜從馬車上取出了昨夜所做的風箏,遞給一旁的梨兒。
青碧草地上二人身影逐漸縮成了一個小點,風中隱隱傳來梨兒歡快的笑聲,“這東西我很喜歡,多謝!”
二人累了於地上坐着休息,不知何時,一隻小兔子在距二人不遠的位置奔跑着,肉乎乎的身子可愛極了。
“真是可愛,咱去抓兔子吧!”梨兒拉着她便朝兔子跑去。無奈那小東西見人來了便跑遠了,根本不給人靠近的機會。
白夜想了想,隨手將包袱裏的蘿蔔拿出來,埋在了地裏,又於蘿蔔附近挖了個陷阱。許是兔子看見好喫的,迫不及待跑過來時跌入了“大坑”中。她拎起兔子的耳朵,細細打量着。
雪白的兔子扭動着圓滾滾的身子,紅寶石般的眼睛骨碌碌轉着,內裏似盛滿了不安與害怕。
“你快放它下來,這樣子定是難受了!”梨兒焦急道,眼神放到兔子上時卻是溫柔得似要滴出水來。
她乾脆將兔子放到梨兒懷裏,拍拍屁股起身。
“這兔子我送你了,你帶回府中好生養着,也算是有個好夥伴了。”白夜伸手逗弄着她懷中的兔子,時不時發出兩聲陰柔的嬌嗔。
梨兒聽聞她要將兔子贈予自己,不好意思推拒,“你今日已贈了我一隻風箏,我怎好再收你其他的禮物,還是算了。”說着忙將兔子抱到她面前,看着這小東西實在是可愛極了,久久不肯鬆手。
這是喜歡到極點了纔會有的反應,白夜自然看出她的不捨。
“誰說收禮只能收一件的,再說了,我不會養這些嬌貴玩意兒,你留着養!”連兔子毛都沒碰着,白夜便轉身去放風箏了。
白夜自己便是兔子,也知道若是能夠得一人細心照顧,這是再好不過的事情。
看着懷中兔子,梨兒開心笑了。
夕陽漸垂,天邊紅光將二人臉頰照得火紅,馬車快速駛進城,終於在半個時辰後穩穩停於王府前。她二人下了馬車後便直奔臥房,打算好好歇歇。至於那隻兔子,已被下人們抱下去好生看管着了。
“今日累壞了吧,你若是疲乏了只管躺下,莫要拘禮。”白夜懶洋洋道着,這會兒骨頭都快散了。
也顧不上喝口水,她招手喚來允兒吩咐下去,沒過多久,便有人提了兩桶熱水進屋,氤氳的霧氣緩緩上升,於眼前築起了一方虛無縹緲的幻境。
梨兒不解看着面前的兩桶熱水,疑惑撓着頭,“你這麼早便要沐浴了?”這天都還沒黑呢!
“用熱水解乏乃老祖宗傳下來的好法子,你今日泡了腳,明日腳便不會痠痛難忍了!”白夜脫了鞋襪就將雙腳浸如熱水之中,一天的疲乏似乎也都隨着霧氣消散了。
見她舒服得閉上了眼,梨兒也將腳浸了進去,果然舒服極了,一舒坦了,便又想搗鼓些其他事情。
“對了,昨日我在園子中發現有不少落花,泡了腳後你陪我去撿起來,做成乾花兒塞入荷包裏,也算是我贈予你的禮物,如何?”梨兒不好意思的搓着雙手,歪頭看着矮桌另一邊的人。
白夜只笑着點頭,對此提議豎起了大拇指。自己也就遂了這丫頭的願,若不然,收了禮物的她更不好意思了。
兩人穿上鞋襪時,只覺全身輕鬆,再也不似剛回來時那般疲累得找不着北了。在丫頭的指引下,她們來到了花開得最旺的一角。
地上大多數花兒在陽光的照射下已呈半乾之狀了,原想着可能要過幾日才能做乾花的梨兒這下歡喜不已,不顧衆人眼光便蹲下拾花,“白夜你快幫我一起撿,這樣快些!”
聞言,白夜“哦”了一聲就蹲下去,雙手並用。
兩日後,梨兒帶着做好的乾花再次登門,手中除了乾花以外,還多了幾盒用牛皮紙包起來的桂花酥。
“今兒我將乾花給你帶來了,你聞聞,”梨兒將花捧到她面前,“這花我用天然的薰料薰了整整一夜,可好聞了!”
的確如此,白夜接過花,不由得深吸了兩口氣,頓時肺裏便多了一道沁潤的香氣。
二人邊於園子裏散步聊天,邊賞着景,走累後乾脆於小路邊的石凳子上坐下了,歇歇再繼續走。
休息間隙,遠處有一抹桃紅色的身影款款走來。待人走近一看時,不由得冷笑了幾聲,後才慢悠悠行禮,“給王妃請安了。”
“免禮。”白夜面上的笑容頓時凝滯住了,許久未見王池,倒還差點忘了府中還有這等人的存在。
既見了會不開心,倒不如不見的好。
白夜拉着梨兒就要走,哪知剛走到王池身邊時,卻被她給叫住了,“站住!你這丫頭片子是何人,見了本側妃還不行禮!”
一道目光直直射了過來,梨兒轉身對上那張跋扈的臉,依舊是未有何動作。在這個府中,她認的人只有誓王與王妃,其餘人她瞧也懶得瞧,更不會行禮。
“她是我朋友,”白夜下意識將人給拉到身後,“我的朋友之前未見過你,行不行禮也不重要,若無事,我們就先走了。”言下之意是請她讓路。
王池神情有一瞬的詫異,什麼朋友不朋友的,左不過是王妃教唆這女子不給自己行禮罷了。
“慢着,”她於二人面前踱着步子,“既來便是客,客隨主便,行禮什麼的少不了了,你說是不是啊王妃!”
略施粉黛的臉上滿是不屑與張狂,白夜默默看着她,腹誹着她還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臉上痘痘逐漸消退了,可腦子卻不見長。聰明之人萬不會與比自己位高者明着幹,可她這架勢顯然並非如此,不是蠢笨如驢還是什麼?
“我朋友從小不喜對生人行禮,性子直,不拘小節,你就莫要再難爲她了。”白夜隱忍着答,儘量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如水,至少爲這樣的人動怒,壞的是自己的心情,這反倒是自己不值了。
與此同時,身後人拽了拽她的衣角。她回頭看時,便見梨兒輕輕搖頭,動作幅度小得微不可查。
白夜在她手上輕輕拍了兩下子以示安撫,二人間的無聲交流,在王池看來,卻是對自己的侮辱。
“人還是要按規矩辦事情纔好,若無規矩,這王府豈不是要亂成一鍋粥了,王爺整日忙於公事,回府後自是希望看到妻妾……”王池喋喋不休,直至看到丫鬟朝自己搖頭時才停了下來。
回身一看,那二人的早就走遠了。
她皺着眉頭,五指緊了緊帕子,兩道薄脣抿得更緊了。丫鬟低着頭站於二丈開外,可縱是如此,依舊感覺到自家主子生氣了,還氣得不輕。
“去我房裏吧,我那裏還有許多好玩的東西……嗯,我可以教你化妝啊!”白夜獻寶一樣勾住梨兒的手臂,笑容明媚極了。
“好啊!”梨兒喜出望外。羨慕的看着白夜淡淡的,卻明顯高手所爲的化妝技術,實在是受經年教養的束縛,纔沒有失態的跳起來。當然嘍,哪個女人能無視美妝的誘惑呢?
兩個人好的彷彿連體嬰兒一般,一路歡聲笑語的拐過迴廊,然後消失在月門之內。只是,她們的囂張到底是刺激到了一個人,那就是姜成的側妃,王池。
手裏絞着帕子,王池冰寒着一張臉望着白夜她們離去的方向,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胸腔裏像是裝了一尊熔爐一般,火焰呼啦呼啦的燒灼着她的五臟六腑。
是可忍孰不可忍!平日裏受白夜的打壓和迫害,現如今當着外人的面白夜還是這麼目中無人!都是姜成的女人,就一定要逼着她要和她撕破臉糾纏到底嗎?
呼吸,呼吸……
將喉嚨的腥甜拼命嚥下去,王池勾脣笑的人渾身發冷,“去,找人調查一下,和白夜賤人在一起的那女人是什麼身份。”
躲在王池身後,被側妃娘娘的氣勢嚇得面無人色,拼命降低存在感的丫鬟終於躲不過去了,然後戰戰兢兢的應了一聲,就腳下飛也似的跑了。
冷哼一聲,王池回了自己的院子等消息去了。
王池有一個習慣,在她心緒不佳的時候,習慣摳東西。而且在她不開心的時候,還喜歡讓別人陪着她一起不開心。就比如現在,王池身子歪在臨窗的榻上,屋子裏跪了一地的丫鬟婆子。
用茶蓋磨着茶杯,發出呲呲的聲響……那種聲音,簡直百爪撓心一樣的難受和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