撂下一句狠話,武藤俊大手一揮帶着百餘名鬼子兵撤出了周家。
目送武藤俊離開,封雲上前攙扶着老夫人走進前廳,數百名黑衣人手持武器守在大門之外。
門口對面的小巷裏,羅戰等人一直潛伏在此處,眼看武藤俊帶着鬼子離開,衆人懸着的心終於放下。
好在封雲及時趕到阻止了武藤俊,否則老夫人真要被帶走,羅戰等人只能冒險一戰,事情若真到了那個地步,他們這七八個人恐怕也活不了幾個,即便把人救出來,這武安城他們也呆不下去了。
眼看警報解除,羅戰等人悄然退出了周家,沿着周邊錯綜複雜的衚衕,一路七拐八拐,無聲無息的回到了羅宅。
坐在前廳主位上,老夫人一臉漠然,旁邊丫鬟泡了杯凝神靜氣的香茶端過來,封雲連忙上前接過,小心翼翼的親手放到老夫人面前,封家和周家只剩這一位長輩,雖說封雲是這一代的家主,但老夫人說句話,在兩大家族中要比封雲更有分量。
衆小輩對老夫人更是尊崇有加,不敢有絲毫忤逆。
“錦怡,你過來!”老夫人擺擺手。
周錦怡連忙上前,蹲在老夫人膝下,微微擡着頭模樣極爲乖巧。
老夫人一臉慈愛的摸摸她的頭,這輩子生了八個孩子,就這麼一個女兒,周家上下都把她視爲掌上明珠,所有人都對她疼愛有加,老夫人更是關懷備至,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摔了。
“素素,把我準備的東西拿來!”老夫人擡頭看向大少奶奶。
“是!”楊素看了眼八妹,轉身去了後堂。
待她走後,老夫人看向封雲,略帶疲憊的問道:“雲兒,小七現在何處?”
“該在東城的羅宅吧,那裏都是他們自己人!”封雲上前一步輕聲道。
“那些人可靠嗎?”老夫人心懷憂慮。
“可靠,都是和小七一起上戰場的生死兄弟!”封雲肯定道。
“那我就放心了,雲兒,周家這一劫怕是躲不過去了,此事不能讓小七知道,不然以那孩子的性格,非去和日本人拼命不可,我一把老骨頭死不足惜,可你無論如何要保住小七啊!”
“老夫人多慮了,從今天開始,我加派人手保護周家,小鬼子不敢在武安動手,即便真打起來,咱們也不怕他。”封雲安慰道。
“你是個聰明人,不用拿話哄我,我人雖然老了,可這心裏跟明鏡似的,小鬼子連大半個中國都佔了,何況一個小小的武安,更別說我們兩個家族了,在他們看來殺死我們就像捏死一隻螞蟻那麼簡單,只不過沒有觸及到他們的底線而已。”
封雲低着頭沒說話,這一點他心裏比誰都清楚,平日囂張一點日本人可以容忍,可涉及到八路,軍統,反日分子這些敏感問題上,鬼子就不會手軟了。
“雲兒,如今的武安風聲鶴唳,想保住封家,你就該有所動作了,記着,萬事要給自己留條後路,家族才能長久不衰。”
“封雲謹遵老夫人教誨!”封雲低着頭深施一禮。
“小雷沒來嗎?”老夫人看向門外。
“來人,立刻叫封雷封雨來見老夫人!”封雲衝着門外大喊一聲。
“我明白,您放心,我會盡快送他出去。”
封雲自然明白老夫人的苦心,武安這塊是非之地已經不安全,封雷是家族的希望,不能留在這裏以身犯險,只要他活着,封家就不會倒。
這時,楊素端着一個精緻的木箱回到了前廳,輕輕放在老夫人面前,然後後退兩步站在一旁。
老夫人從腰間摸出一把鑰匙,開了那木箱的銅鎖,目光掃過那裏面的物件,嘴角噙着淡淡的微笑。
沉默了片刻,老夫人從裏面拿出一支鳳頭金釵,通體金黃,閃閃發光,看上去極爲貴重。
拿着金釵端詳了一下,露出一臉慈祥的笑容,伸手將周錦怡的長髮盤起,將金釵插在髮髻之上。
“這是我當年出嫁時的嫁妝,今天我把它傳給你!”老夫人扶着周錦怡的肩膀,端詳了一下,微笑道:“真好看,我女兒比我當年可漂亮多了。”
房間裏靜悄悄的,每個人都看着老夫人,本該是喜事,可衆人的臉上卻沒有笑容,反而心情沉重,甚至有種想哭的感覺,老夫人的舉動,看起來像是在交代後事。
戴好金釵,老夫人又從箱子裏拿出兩枚戒指,鑲嵌在上面的紅寶石熠熠生輝,通體透亮,不含一絲雜質,一看便知絕非凡品。
“這是年輕的時候你爹送給我的禮物,當年有人出五萬兩白銀都不曾買去,今日我將這兩枚戒指傳給你們,雲兒,過來!”
封雲微微一愣,連忙上前和周錦怡一左一右跪在老夫人膝前。
“把手伸出來!”
兩人相視一眼,乖乖的伸出手,原本應該高興,可八妹此時卻鼻子發酸,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老夫人滿面慈祥,輕輕將兩枚戒指套在八妹和封雲的無名指上,看着這一對金童玉女,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老夫人露出滿意的笑容。
“周家向來不注重繁文縟節,更不拘泥於世俗禮教,今日老身便做了主,帶上這枚戒指,你們就算成親了,自今日起,你們正式結爲夫妻,待日後天下太平,若你們有意,再去補辦婚禮吧!”
聞言封雲心中一驚,連忙道:“老夫人,這太草率了,對八妹不公平啊!”
“恰逢亂世,哪有公平可言,你們都是我看着長大的,八妹只有託付給你,我才能放心,若你覺得對八妹有所虧欠,便好好待她,且不可辜負!”老夫人將兩人的手疊放在一起,語重心長的說道。
“娘……”
八妹終究忍不住,淚如雨下!
封雲看了一眼身旁的周錦怡,心知老夫人此番用意,當即表態:
“老夫人放心,封雲在此發誓,願以生命護錦怡一世周全!此生絕不辜負!”
老夫人淡淡一笑,伸手從箱子裏拿出厚厚一疊文件,還有一大串的鑰匙:“這是我周家所有的房產地契,周家的財產大部分都在這裏,這些都是我給八妹準備的嫁妝,帶着它嫁到封家,從此以後,你就是封家的媳婦兒!”
“娘……”
八妹趴在老夫人的腿上,泣不成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