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麗見他做起交易來如此急切，只當是他看出了這小傢伙的價值，給導師發了條消息就準備收攤，帶陸秉文回研究所。
隔壁同校另一個研究團隊的男生剛剛跟一個大客戶簽訂意向協議，正想找人炫耀一下，結果一回頭就看見樊麗滿臉喜色地收拾東西。
有些驚訝：“你現在就要走？”
“是啊，任務完成，可以回去交差了！”樊麗笑着把剛簽完的合同放進書包。
男生聞言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地指着樊麗前面的小黑盒：“賣，賣出去了？！”
樊麗得意挑眉：“嗯哼。”
“我去！”
“行啦，我還得帶他去研究所見見教授，你先忙吧，回頭一起喫飯。”
樊麗將小黑盒裝進手提密碼箱內交給陸秉文，朝男生揮手告別後。
“回見……”
男生有些機械地揮了揮手，一臉震驚地盯着兩人的背影在視線內消失。
剛剛跟男生簽訂意向協議的客戶在整理文件，還沒離開，見他這幅樣子，推了推臉上的眼鏡，有些好奇。
“那女生賣的是什麼呀，怎麼還神神祕祕的？”
男生搖搖頭：“說實話，我也不知道。”
他這話絕不是在敷衍，本來每個研究團隊的研究方向就都不一樣，更何況樊麗所屬的還是號稱A大最神祕的“Adam”小組。
他們的研究項目更不是他這種普通學生能窺探的了。
眼鏡男將所有文件打理整齊：“可我看你剛剛好像很驚訝的樣子？”
男生看了他一眼，沉默着將樊麗剛剛留在這裏沒有帶走的價格牌拿過來，放到男人面前。
“個十百千萬十萬百萬……”眼鏡男眯眼再三確認了數字中間沒有小數點後，倒吸一口涼氣，“九百九十九萬九千九百九！”
因爲驚訝，眼鏡男的聲音有些激動，這個數字馬上吸引的旁邊幾個站臺前的人紛紛往這邊看過來。
“什麼機器人能賣到一千萬？”
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問自己身邊的展臺工作人員。
工作人員看了眼聲音傳出的方位，擡手指指013號展臺上方的logo：“那邊是A大的展區，他們的亞當小組一直是人工智能這方面的佼佼者，一千萬的機器人也不稀奇。”
中年人恍然大悟般點點頭：“怪不得呢，原來是亞當小組，真是可惜，我剛剛路過的時候沒有發現那件展品的特殊之處，要是早知道是亞當小組的研究成果，說什麼也得過去看看啊！”
“是啊，”工作人員認同的點點頭，眼中充滿了遺憾，“不過這麼看來，剛剛那位買家應該也不簡單，堪稱慧眼識珠啊！”
“確實。”中年人點頭。
然而此刻，“慧眼識珠”的陸秉文並沒有像他們想象的那樣對那件展品生出太多的興趣。
一上車，價值一千萬的小黑盒子就被他隨手扔在了副駕駛上。
車後座，被他好心搭一程的樊麗看到這場面差點沒一口氣背過去。
真的差一點就忍不住開口了，但想到這畢竟是人家付錢買過的東西了，再三按捺還是忍了下來。
A大離會展中心不算遠，車大概開了半個多小時就到了。
自從兩年前畢業後，陸秉文還是第一次回來，看着校園裏的一草一木，都很是親切。
興致上來，跟樊麗聊起上學時候發生的趣事，心情也被帶的好了不少。
開車走在校園內的主幹道上，陸秉文遠遠地看見了研究所大樓頂部的金字招牌，突然想起一路上還沒來得及問樊麗她的導師是誰。
於是開口：“對了，剛剛忘了問，你現在的導師是哪位教授啊？”
“是張仲陽老師，大學的時候給我們代過幾節課的那個。”
“哦，他呀，”陸秉文有點印象，“所以我們待會要去見的就是他嗎？”
倒也沒有看不起的意思，只是陸秉文確實有些驚訝，按理說以張仲陽的資歷當導師確實不在話下，可一個重大項目的帶頭人貌似還不太夠格。
樊麗聽他語氣就知道他誤會了，趕緊擺手：“不不不，老師不是帶頭人，咱們待會兒要去見的是班弘教授。”
“你說什麼？！”陸秉文一腳剎車踩下去，同時回頭，“你再說一遍，咱們要去見誰？”
樊麗被他這叫急剎車帶的晃了一下，扶着椅子將身體坐直才擡頭看他：“班弘教授啊，你不知道嗎？”
“我當然不知道！”
要是知道他剛剛怎麼可能把手提箱隨手往副駕駛一扔。
那可是班弘啊，人工智能領域真正的大牛！
傳說國外某個研究室曾經斥重金邀請他加入項目組都被他拒絕了，堅持獨自研究，所有人都認爲他這樣做是因爲極端自負與自私，不想跟任何人分享他的研究成果。
更有陰謀論者認爲，他是想效仿科幻電影，利用人工智能統治世界。
沒想到，這樣一個人居然加入了A大的項目組？！
對於他的喫驚，樊麗完全可以理解，畢竟自己當時被選入項目組，看見班弘的名字時比他還要激動得多。
陸秉文緩了好一會兒，才消化掉這個消息。
把車開到研究所樓下停好後，一改剛纔的漫不經心，極爲虔誠的將副駕上的手提箱拿起。
上樓的時候，看着電梯上跳動的數字，陸秉文再一次感嘆：“還是有種不真實的感覺，你們居然能把班老請出山，太不可思議了。”
“其實吧，也不是我們把班老請出山的。”
樊麗壓低聲音：“是一個匿名富豪，花了高價，又幾次三番親自拜訪，才把他搞定的。”
“匿名富豪？”陸秉文眉頭微鎖，“國內的？”
樊麗點頭：“據班老說，好像是的。”
“國內的匿名富豪，”陸秉文舔了舔嘴脣，“要是有機會，我倒真想跟他認識一下。”
兩人說話間，電梯已經到了指定樓層。
研究室當然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進的，所以樊麗帶陸秉文來的是辦公區。
一出電梯，左邊最近的一間辦公室就是班教授的。
樊麗上前敲了敲門，裏面馬上傳出一聲“請進”。
大學時曾經聽過班弘一場講座的陸秉文，一下就認出了他的聲音，馬上就能見到偶像的心情十分激動。
樊麗推門進去後，他又在門外冷靜了幾個呼吸纔跟着進去。
班老看起來剛從研究室出來，身上還穿着工作服。
因爲接到了樊麗的導師剛剛發來的消息，看見陸秉文並不喫驚，直接做手勢邀請他在會客的沙發上坐下。
“我聽說你之前也是A大的，跟小樊是同班同學？”
“是的。”
面對班弘，陸秉文很是尊敬。
“那怎麼沒有繼續讀研呢？”
“額，這個……”陸秉文有些尷尬，“我家庭情況比較特殊。”
“哦？”班老推推眼鏡，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有家業繼承？”
“曾經是吧，不過我家最近破產了。”
雖然陸秉文覺得自己知名度還是挺高的，但面對班教授這麼一個眼裏只有科研的學界泰斗，還是絲毫不訝異於對方不知道他身份的。
不過班教授對這些八卦也並不太在意，完全沒有接着追問，而是起身從辦公桌上拿出一沓資料，放到陸秉文面前的桌上。
陸秉文擡頭，不知道他這是什麼意思。
班弘笑着讓他翻開看：“怎麼樣，能看懂嗎”
自從大學畢業，陸秉文就從來沒再接觸過任何與專業相關東西，但他上學的時候畢竟是個學霸，熟悉的名詞打眼一看，就喚回了不少曾經的記憶。
草草將資料翻過幾頁，陸秉文擡頭：“您是在研究人機互聯？”
“小樊說你上學的時候成績一直很不錯，看來不是蒙我的。”
班弘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這確實是我們的研究方向之一。”
“那……”陸秉文把手提箱放到桌子上打開，取出裏面的小黑盒，“這是？”
“是我們最新的研究成果，亞當。”
“亞當？”
“嗯，它在上個月剛剛進行完圖靈測試，幾乎全部的測試者都將它判爲了人類。”
班弘淡笑着，輕飄飄地說出了一句讓陸秉文開始懷疑自己聽力的話語。
“您是說幾乎全部？”
“是的，除了我們的贊助商，它在普通測試者中被判爲人類的比例是百分百。”
如果是在幾個月以前，聽到這樣的話，就算對方是班弘，陸秉文也一定會覺得這是在吹牛。
然而現在，想想自己身體裏的7436，他又覺得好像一切都沒那麼不可思議、難以接受了。
見他短暫的驚訝過後很快接受了這個消息，班弘眼中的滿意之色更加明顯了。
他手指在桌子上點了幾下，笑着朝陸秉文拋出橄欖枝：“怎麼樣，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們？”
“加入？”陸秉文指指自己，“可我連研究生都沒上，只是個本科生，而且還這麼多年……”
“這些都不是問題，”沒等他說話，班老就打斷了，“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你很有潛力，如果願意的話，我個人給你做擔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