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杜江徹底感受到了。
要知道......這個世界的目光，是可以殺人的。
他瞬間加快了腳步，數息不到，就趕至主席附近，隨便找了個角落想要坐下，卻被告知要出示身份令牌。
這裏數百人圍坐，有的三三兩兩一桌，有的十幾個人一席，除了七八十位新科進士之外，都是身份顯赫之輩。
好在池明及時趕到，沒有讓杜江難堪。
作爲科舉第七，不動明王的名頭，也已經傳遍了京都，一旁的小廝自然認得。
兩人坐下片刻，鄭秋荷幾人嚷嚷着也座落下來，連帶那道天青色身影，也旁若無人，與杜江同座一席。
“格老子的，今日怕是撇不開她了。”杜江鬱悶地吐血，卻沒有絲毫辦法。
論起宴席地位，他拍馬都不及風采煙。
人是今科榜眼，想坐哪坐哪，哪裏輪得到杜江一個蹭喫蹭喝的說話？
杜江不是沒想過走，可是池明、水又竹、雲如晴三人都是今科進士，曲江宴也是爲他們舉辦。
自己若是離開，他們也會離去，這樣就顯得太過自私了。
何苦杜江也沒有社交恐懼症，更沒有社交牛逼症，倒也想看看京都盛況，掂量掂量人族底蘊。
得益於風采煙諾大的名頭，加上池明的大光頭，杜江這一桌，半柱香不到就吸引了大片目光。
不少世家豪門之輩，舉着酒杯晃晃悠悠走了過來，希冀與今科榜眼打好關係。
包括池明、水又竹、雲如晴三人，都是大受追捧。
進士只取一百名，除了前十以外，後面的九十位，也都是人才中的人才，說不定裏面就有幾個武道霸主的種子。
宴會進行的熱鬧而不俗，絲竹之聲不絕於耳，席間觥籌交錯，歡聲笑語，齊樂融融。
四周歌舞昇平，也有些人覺得非常無聊，應付來人都是簡單的寒暄敷衍，其中就有杜江。
他雖然不是今科進士，不過剛剛在曲江之上大出風頭，早就被人留意，此刻也有不少人來攀交情。
打發了幾個人之後，身前人員還是絡繹不絕，杜江干脆將斬妖使令牌拿了出來，一把插在自己桌前，很是拒絕了一大批拉攏之輩。
斬妖宮之名，在京都已經響得不能再響。
少了頻繁的交際，杜江終於空下功夫，掃視了四周一圈，看到了某人被反覆糾纏，樂得他合不攏嘴。
他算是看出來了，風采煙有社交恐懼症。
她在自己身前設了一道禁制，沒有雷劫九重實力，連跟她說話的資格都沒有。
即便如此，她還是不勝其煩，不停拱手，臉上強行擠出幾絲笑意。
這世間又哪有稱心如意的人？
她是新科榜眼，實力強橫無邊，以雷劫之軀逆伐九變人仙，聲名之卓絕，猶勝今科狀元。
加上她又流出了沒有背景的傳聞，整個京都不知多少人，多少勢力想要拉攏於她。
而風采煙也不能一棒子全部打死，她也要爲以後着想，儘可能少得罪一些人，免不得應酬幾番。
她還只是通神，上面還有化仙，還有霸主，多的是比她強橫的存在。
現在的她，還沒有肆意妄爲的資本，包括杜江也一樣，只不過他有斬妖宮這層虎皮傍身，能夠免去很多無謂麻煩。
有社交恐懼症，自然也有社交牛逼症，剛好也在杜江這一席，看得他腳趾扣緊，幾乎能將下方上好白玉打造的地面，摳出個三室一廳來。
“大春啊，你在我那幾筆賬還沒算清呢，什麼時候有空來一趟？”
“這個.....那個.....今日是喜宴，掌櫃何必說這些晦氣話，來來，咱倆先喝上一盅。”
........
別的進士都是謙遜有禮，不管是不耐煩，還是真心想與對方結交，都沒有牛大春這般露骨的說法。
以他的實力修爲，能中得今科進士，其實沒有出乎意料，但他的名聲，在京都早就臭了。
出了名的牛皮糖，又倔又犟，想要拉攏他是不可能的，只會平白丟了錢財。
宴席行進過半，穆小琴、姚碧蕊二人也來到杜江這席，本意是想打個招呼......
沒想到幾個女人湊在一起，就跟相逢恨晚一般，唧唧喳喳說個不停。
鄭秋荷、穆小琴、雲如晴幾人雖然討論的非常熱烈，卻沒有去打擾風采煙。
實在是這位實力高絕，又是一副冰山美人面孔，她們也不想碰壁。
這讓風采煙顯得愈發孤冷，坐席兩旁無人，身前卻是一堆世家豪門、富豪商賈。
再過片刻，主席之上的太傅，大手一揮，一條蜿蜒清澈的河流從九天之上倒灌而下，沿途經過每位新科進士。
在進士身前的席位，設有小小的漩渦，整條河流之間也有不少障礙，或是紅花、或是荷葉，或是假山，不一而足。
曲江宴的盛事之一‘曲水流觴’開始了。
太傅會在河流源頭擺放一個木製酒杯，小而體輕，底部有託，可浮於水中。
酒杯順流而下，會經過每一個新科進士，當在誰面前停下之時，此人便要賦詩一首，或是展現一門絕技，若是不能令人滿意，便要將杯中之酒飲盡。
這個活動既有歡慶娛樂之用，也是爲了祈福免災，同時也再次給了諸位進士揚名機會。
第一個酒杯開始漂流，場間衆人也各自迴歸坐落，席間難得安靜下來。
幾乎所有新科進士都是長舒了一口氣，同時心神也再次凝聚起來。
杜江此時纔有空與池明攀談，重複了一遍之前問題。
哪知池明說：“宮主只是簡單給了‘巾幗不讓鬚眉’的評價，並沒有過多言論。”
這讓杜江納悶起來......
難道宮主也沒看穿風采煙虛實？
也不是不可能，世間奇遇萬千，自己的武道面板就幾乎不可能暴露，甚至說出去都沒有人信。
斬妖宮宮主也不可能知曉所有，一時打了眼也屬正常。
看來還是得自己親自出馬！
杜江搖搖頭，不自覺地將目光看向風采煙，對方瞬間感應，回過頭來，直視杜江，毫不避違。
他奶奶的，你不是社交恐懼症麼？怎麼到我這就失效了？
一把從鄭秋荷懷裏撈過小紅豬，作勢拍了幾下，示意風采煙，卻引得小紅掉頭幾口烈焰吐出。
風采煙只是舉起右手，橫着在脖頸比劃了幾下，神色幾乎沒有波動。
杜江剛要還擊，卻感覺袍服袖口有股股震動傳出......
嗯？
柳兄功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