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直到現在他也沒能搞懂沈林他們在說什麼。
厲鬼的規律從頭到尾不都是打更麼？不然爲什麼叫打更鬼？怎麼着？打更和打更還有區別？你們是從哪看出來有區別的？爲什麼你們看上去好像瞬間就瞭解了這一切，你們這樣顯得我很呆知道嗎？
“打住打住，你們到底在聊什麼？我來得晚，哪位給我解釋一下？”
紀準輕咳一聲，竭力表明自己是因爲來得晚信息不全導致沒能理解這一切，而不是因爲智商不夠。
沈林幾人看了他一眼，誰也沒拆穿，最終還是張遠開口。
“判定在前還是判定在後的問題，前者是每隔十分鐘，有人觸發規律，引動打更鬼襲擊。”
“後者是每隔十分鐘，打更鬼打更，符合條件的人會自動死亡。”
紀準還是一臉懵：“這有啥不一樣？”
“前者是先觸發規律，後襲擊。”
“後者是厲鬼先襲擊，符合規律條件的人自動死亡。”
“前者的規律是幹掉觸發規律的人。”
“後者的規律是隻打更，這麼說能理解嗎？”
紀準一拍腦門，他理解了。
“懂了，遊戲判定問題，針對向魔法卡和範圍aoe。”
張遠的眼角跳了跳，紀準的理解思路讓他有些不知道從哪開始吐槽，大體上也有些瑕疵，可整體思路是對的。
沈林對於打更鬼規律的質疑就源於此，這兩種規律極爲類似，他們現在只能是儘可能地結合一切情報往對的層面推理。
“那你們怎麼確定厲鬼的規律是這個？萬一錯了不就完犢子了。”紀準開口言道。
這兩種規律太像了，像的離奇。
都會有打更聲，都會有人死亡，鬼被鎮壓。
區別極其細微，只是打更是襲擊手段，還是襲擊規律，這在沒有大量觀測的情況下，很難做出推定。
“沒有辦法確定。”沈林面色冷然地回答。
這個計劃的第一個執行難點就在這。
兩個表現形式差距細微，可實際內核天差地別的厲鬼規律。
沈林計劃的核心就是替厲鬼滿足規律，然後徐徐圖之。
假設厲鬼的規律是打更，那沈林這個計劃最起碼具備可執行性。
可假如不是，打更只是厲鬼的襲擊手段，那沈林計劃中的行爲不僅沒有滿足規律，反而屬於正面挑釁厲鬼，他將再次直面打更鬼的恐怖。
在場的氣氛詭異的沉默，所有人都意識到了這種狀況的麻煩。
一念生，一念死。
如果一切真的如沈林所推測的那樣，他有一定概率成功。
可如果不是，他會橫死當場，沒有人懷疑沈林是否能從那種局面活下來，一次被動反擊已經說明了打更鬼有多恐怖，那還是在規律外的安全時間內。
現在，時間已經過了午夜十二點，打更鬼正式開始遊走東川商場，規律期間的厲鬼比沉寂狀態下的絕對要可怕得多。
“恐怖復甦的事件歷來如此，沒有人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我們現在應該慶幸我們在近乎絕路的狀況中，走出一條可以執行的計劃，不至於太過被動，現在是凌晨零點十六分，我會在十分鐘後再次深入東川市商場，執行計劃。”
“吳秋小組同步監測我的狀態，打更鬼不會對定位儀器有影響，如果我的定位長時間不動或根本消失，那我大概率就是死了，我允許你們直接開啓大夏的斷舍離計劃。”
“有人有異議嗎？”
“沒有。”
相當齊整的回答，每一個人的目光都複雜且堅定，沈林又一次一個個看向他們，從他們的表情中看到了很多意味。
蘇雍和有心問些什麼，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放棄了。
沈林又一次讓他感覺到了當代厲鬼復甦下的人傑魅力，大夏市承受兩面夾擊，前狼後虎，蘇雍和在其中看不到一點破局的可能，這個城市就好像即將成爲復甦時代下的悲劇之一，它將被無數後來者悲痛，緬懷。
可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沈林站了出來，頂着如山的壓力，從絕境中一步步走出一條生路。
他幾乎是一個人在扛着整個大夏前行，這樣的魄力和果敢讓蘇雍和不由自主的想讚歎。
他在沈林身上看到了那些民國前輩的影子。
他們當中的一部分人，在遍地的恐怖復甦下，逆着絕望前行，一羣人拖着千瘡百孔、岌岌可危名爲“時代”的破船，成功到達了終點。
想到這裏，蘇雍和不由自主地看向革新會的方向。
秦明時，你遲早會因爲跟這樣的人做對而後悔。
駐紮帳篷內，方和平送來第五份情報，他的臉上焦急且無助，只能一次又一次地踐行着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沈林接過情報，攔住了想要出去的方和平。
“可以了，方隊長，情報蒐集工作可以停了，我需要的情報暫時拿到了，辛苦你了。”
方和平停下，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興奮還是忐忑，興奮的是工作總算是有了成效，忐忑的是接下來要發生的一切他都感到恐懼。
乾巴巴地張了張嘴，方和平言道。
“沈隊，我們還能做些什麼？”
“辛苦幫我多準備幾個定位儀器，我大概七分鐘後會出發，在這之前儘可能的準備好就可以。”沈林言道。
“沒問題。”方和平說完就急匆匆跑了出去。
七分鐘後，東川市商場方向，沈林就那麼看着與往昔相差不多的商場輪廓，竟然從中看出了恐懼和陰霾。
午夜十二點已過，沈林很清楚，如今的東川商場已經展現出它的獠牙與絕望，冥冥之中，他好像看到了一隻鬼在東川商場各處遊走，恐怖的身形單單是讓人看一眼就覺得膽寒。
方和平很快準備好了定位儀器，沈林臨行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後直視前方。
他的腳步沒有半點猶豫和停滯，直奔着東川商場內部而去。
那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