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丞循循善誘,“把趙姑娘許給你做媳婦怎麼樣?”
趙烈臉更紅了,“……”
“看不上?”
“怎麼會!”趙烈連忙道。
“那你幹嘛不說話?”
“屬下只是覺着,趙姑娘人美心善,她大概是看不上屬下的。”話是這麼說,趙烈的眼裏分明已經現出興奮和期許。
南宮丞道,“交給爺,爺去給你求親。”
趙烈瞪圓雙眼,“真,真的?”
“騙你又沒什麼好處。”
趙芷若住在淮王府的一間偏院,賴嬤嬤臨走前,依着南宮丞的吩咐,給她佈置得十分妥當,比她隨爹爹在漁船上捕魚爲生時不知舒適多少。
可是她並不開心,晚飯也沒喫。
她救起南宮丞的時候,並不知道他有這麼尊貴的身份,但南宮丞身上那七分矜貴三分冷傲的氣質,是她從未見過的,更何況南宮丞眉清目朗、玉面孟嘗,只一眼,她就深深迷醉。
再後來,爹爹殞命,她也爲救南宮丞負重傷,她覺得南宮丞勢必要爲她的後半生負責。
她雖出身寒涼了些,但她對自己的容貌還是有自信的,在淮河上,多少後生想求她爲妻,大家都喚她魚鳳凰,但那些人她一個都看不上。
老天爺給她一副這樣的容貌,不是讓她嫁給一個漁夫,再生一堆貧苦的小人的,既然是鳳凰,她有更高的枝頭要飛!
所以,在知道南宮丞身份之後,她覺得老天爺總算是看到了她的鴻鵠之志。
她的歸宿,在京城,在皇家!
她原以爲到了京城,到了淮王府,只消使出日復一日的溫柔攻勢,南宮丞遲早逃不出她的繞指柔,誰知剛把她安頓下來,他就撤得無影無蹤,許多日子都沒回過府。
她把這些年攢下的一點積蓄全都拿出來,才從一個下人口中得知,南宮丞竟然娶過妻,雖然和離了,但他一回京就跑到那女人的家裏住下了!
她還得知,那個女人在芳草街開了個醫館。
她又等了兩天,依舊沒有看到南宮丞的蹤影,所以,她大着膽子找到了白侯府。
她留在那裏吃了一頓飯,看到了他的前妻。
她一直自詡美貌,看到那女人的一刻,她卻控制不住的自慚形穢。
那是怎樣的容貌啊,瑰姿豔逸,燦若朝霞,尤其是那雙眸子,簡直像夜空中最耀眼的兩顆星子,無論對着任何人,都盈着露閃着光。
擁有這樣美貌的人,偏生一副桀驁不羈的瀟灑性子,趙芷若不得不承認,他的前妻渾身都閃着光,帶着磁力,讓離她尚遠的人不敢逼近,卻又把她身邊的人緊緊吸住。
那一次趙芷若落荒而逃。
但終究不甘心啊,那女人已經從淮王府離開了,憑什麼還佔着南宮丞的心?
她可是爲南宮丞差點喪了命的人啊,南宮丞該對她好纔是啊!
所以,她親自去芳草街找了那個女人,把爹爹的犧牲和身上的傷痕都晾給她看,她若識趣,就不該再吊着南宮丞!
“趙姑娘,你已經好幾天沒好好用膳了,喫點燕窩吧。”丫鬟捧着餐盤進來,小心翼翼道。
趙芷若早已淚水漣漣,看都沒看一眼,“我不想喫,你出去吧。”
丫鬟無心,趙芷若聽到耳中,卻覺得一個一個丫鬟也在趕自己走。
她悲憤交加,伸手便掀翻了丫鬟手中的托盤。
滾燙的燕窩潑到丫鬟身上,丫鬟痛得驚叫一聲。
趙芷若並無愧意,只冷冷一句,“出去。”
丫鬟哭着往外跑去。
趙芷若也伏在桌上哭了起來。
一個丫鬟也瞧不起她!
且走着瞧吧,這羣沒眼睛的東西,遲早要後悔!
“怎麼了這是?東西打翻了嗎,怎麼也沒人收拾。”
熟悉的聲音飄進耳朵,趙芷若一下子提起精神,“王、王爺,你怎麼回來了?”
南宮丞淡淡一笑,“這是本王的王府啊,本王回來不是正常嗎?”
趙芷若也莞爾,“瞧瞧我多笨。”
南宮丞低頭細看她,“你哭了?”又看看地上的碎片,“下人是不是做了什麼讓你不開心的事了?”
趙芷若眉頭半蹙,“沒、沒有,是我自己打翻的,跟下人沒關係,王爺千萬不要怪罪那丫頭。”
她這麼一說,南宮丞倒是越發懷疑了,立刻便將丫鬟叫了進來。
那丫鬟剛被燙,對趙芷若很有怨氣,神色便有些不遜。
南宮丞冷冷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丫鬟扁扁嘴,“是趙小姐打翻了燕窩。”
趙芷若連忙唯唯道,“芷若出身貧寒,本不配喫這些名貴補品,王爺還是不要再讓人送過來了。”
南宮丞深深呼出一口氣,“誰跟你說了這話嗎?”
丫鬟連連搖頭,“奴婢沒有說過呀!”
趙芷若也求請道,“沒人說過的,大家對我都照顧有加,王爺萬萬不要因芷若責罰任何人,否則芷若往後在府裏就沒法做人了。”
這話說的,是個人都要以爲她受到了奇恥大辱。
南宮丞對她究竟有愧意,十分生氣,對那丫鬟就道,“去管家處領罰,三個月不許領月銀,往後不必再進這個院子了。”
丫鬟哭哭啼啼,“奴婢真的什麼都沒說啊!”
“就算你什麼都沒說,爲何不收拾這些瓷片?”南宮丞質問道。
趙芷若紅着眼眶解釋,“她燙傷了手,我讓她回去上藥,瓷片我可以自己收拾的,這些事反正我也做慣了的。”
“滾吧。”南宮丞沒有再說什麼,打發走丫鬟,對趙芷若問道,“你沒受傷吧?”
“沒有。”趙芷若垂着頭,和往常一貫柔順而膽怯,嘴角卻牽出一絲微不可見的笑意,笑容散去,她又怯生生擡起眸,“王爺,你九天沒有回來過了。”
南宮丞一怔,“有這麼久嗎?”
趙芷若略帶嬌嗔,“不錯的,我一天天數着日子呢。”
南宮丞齟齬,沒有接話。
趙芷若又道,“我還沒有喫晚飯,王爺難得回來,能陪我一起用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