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哥到很高興，他一直在跟我就算賣掉的這公墓的提成收入，順便還計算着，如果白朝元也突然去世，那收入會怎麼成倍增加的事兒。
下班後，我又去了大舅的店裏，還是沒有發現他。
紙人李明也好像一直沒有回來。
按照《天地玄清祕術》上的法子，我試着跟李明聯繫溝通，可是不知道是我方法出了問題，還是哪裏沒有操作對。
總之，李明一直沒有給我回應。
看着那一動不動紙人，我心力交瘁。
我想過報警，但警方說我大舅失蹤還不到48小時，而且他是個具有民事行爲能力的人，面前暫時不滿足立案條件。
就這麼焦慮等了兩天。
還是一直沒有等到我大舅的消息。
這兩天的時間，我喫住都在殯葬店裏，我媽打來幾個電話問我情況。怕她擔心，我不敢跟她說大舅的事兒。
只是大舅找我有事兒，這兩天我都不回去了，就在大舅這邊住下了。
我媽聽後，雖然沒有反對，但也不是很高興：
“你爸整天早出晚歸，回家也不跟我說話，老是擺弄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你也不回來，這個家都成了我一個人的了，算了吧，我算是看明白了。以後我老了，就進養老院！”
我知道我媽說的是氣話，她平時對我爸嗲聲嗲氣的。
兩人卻實在是恩愛得要死，她才捨不得離開我爸呢。
他們夫妻兩個，我現在倒是不擔心。
我只是不知道我大舅到底怎麼了，非常擔心他現在的情況。
這兩天晚上，我都會呆在我大舅的房間裏，按照《天地玄清祕術》上所言，把那副長臉人的畫像，掛在正南方向。
然後我會盯着那畫像上的人，看上很長一段時間。
與它對視的時候，有一段時間，我整個人都非常的恍惚。
我會看盡我光腳走在一片戈壁灘上，地上的石頭非常割腳，頭頂的太陽，像是要把我烤化了一樣……
好半天，我才能回過神來。
之後，我回拼命地喝水大，大口大口地，像是要把自己的肚皮脹破一樣。
一切都結束後，我躺在牀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等自己平靜過來後，我掏出那本《天地玄清祕術》，繼續看着，雖然書本的內容並不多，總共不過三十幾頁。
但每看一次，我都覺得會有新的發現。
比如它告訴我，神龕下的“將軍壇”，盛放鬼魂的時間不能超過81天，如果超過了81天，鬼魂會得到神龕強大的爲力，變得不受控制了。
我估算了一下，沈安娜在裏面呆的時間，不夠三四天。
其餘幾個鬼魂，應該時間也不長。
李明不是說他一個月出去一次嗎，這樣算下來，這些鬼魂至少一個月的時間是安全的。
想到沈安娜，我很不理解。
她心中有怨氣，我爲了幫她，明明是給了她機會的。
可她爲什麼只是進去看了白朝元一眼，卻不對他動手，難道她是見到老熟人，突然相逢一笑泯恩仇了？
還是看到他現在的樣子，可憐他而下不了手了？
一想到這裏，我就喫不下飯。
哪怕是員工食堂的伙食再好，我也是喫兩口就不想動筷子了。
康哥見我喫得少，非說我是戀愛了。
他說只有心裏有事兒，掛念這事兒，纔會茶不思飯不想。
我也懶得跟他說那麼多，這兩天他跟電話裏的女人，每天都在聯繫，有人沒人都會說幾句肉麻的話。
看着他肉麻兮兮的樣子，我感覺這真是與他的年齡太不相符了。
不過人家是單身，也沒出軌也沒婚外情啥的。
想跟誰好就跟誰好，這事兒誰也不能說什麼。
期間，康哥給米梅打去電話，關切地問她現在的情況。
我知道康哥的意思，他其實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米梅現在什麼情況，跟他覃少康沒有一毛錢關係。
他真正想知道的，其實是白朝元的情況。
這白朝元其實算是病入膏肓了，我上次見他的樣子就發現他的耳朵，耳垂已經完全往裏縮了。
老人說，只要人的耳垂開始往裏收縮，那說明這人最多不過就是幾天的壽命。
康哥歲數比我大那麼多，應該更清楚這些。
所以，他纔會這麼急切得想要知道白朝元的情況。
白凱買的是230萬的公墓，雖然還沒入住，但已經付了全款，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了。
白凱已經想好了，如果白朝元也仙去了，他就親自給公墓老闆打電話，讓他趕緊修建一些更貴更好的墓穴。
價格只能比230萬高。
他有信心，只要是米梅當家，哪怕那公墓價值500萬，也一準能賣出去。
可米梅的回答，卻給康哥整個人澆了一盆巨大的涼水。
米梅告訴覃少康，這幾天白朝元的身體，出奇得好。一開始他們都以爲是迴光返照，也做好了再個白朝元半後事的準備。
可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這幾天，白朝元的身體，竟然恢復得非常快。
血壓血脂血糖，全部處於一個相當正常的水平。
而且心率也完全不像一個九十幾歲的老太爺，不誇張地說，他現在的狀態，跟三十歲的年輕小夥子，沒有任何區別。
只是，白朝元雖然身體各方面都回復了正常，卻還是生活不能自能。
他的四肢，肌肉已經完全萎縮了。
就像是四個蘆材棒，一點兒力氣也使不上。
只能癱在牀上，一切的行動都需要外人幫助。
而他那雙灰色的眼睛依舊是看不到人很東西，味覺嗅覺，一點兒都沒有恢復，甚至連聽覺，也都已經全部喪失了。
以前還能囫圇着說兩句話，可現在，他嘴裏只能嗚嗚地，一個字也吐不出來了。
也就是說，他現在躺在牀上，就是一個活着的土豆，不能動彈，也失去了任何感官器官。
說到這裏，康哥嘖嘖了幾聲：
“這樣活着，還不如死了，給我再多的錢，我也不願意這樣生活。這樣的日子啊……”
康哥吐了口唾沫：“說句話不好聽的，這樣活着，真的還不如一條狗自在！”
我看着康哥，心裏默默回想着白朝元的樣子。
再結合他目前的情況，心裏不由得一陣心驚膽顫：康哥說得沒錯，這樣的日子，已經不能用行屍走肉來形容了，這，不就是一條蛆蟲嗎？”
而且，蛆蟲還能夠自由活動，白朝元這樣的生活。
我在腦子裏努力回想着那幾個字，終於想了半個鐘頭後，我終於想起來了，這兩個字，就是：人彘。
稍微有一點點歷史知識的人，都知道。
當年漢高祖的皇后呂雉，爲了報復情敵戚夫人，在丈夫劉邦死後，把那個貌美如花的女人，砍掉手腳，挖出眼珠子，把她嗅覺和聽覺完全都毀掉了。
最後戚夫人在茅坑裏翻騰了幾天後，悲慘地死去。
女人的報復，是最狠辣的。
每次想起這個故事，我都覺得心驚膽顫。
只是，這個故事已經過去了兩千多年，而且它聽起來似乎很遠，根本不會發生在我身邊。
但這一次，我卻突然有了生理上的不適應。
也不此刻我身在食堂，周圍都是喫飯的同事，聽完康哥所說的話，我終於忍不住，吐了出來。
在食堂裏吐，遭到了所有人的白眼。
康哥也生氣地看着我，埋怨我讓他喫飯沒了興致。
我管不了那麼多，只是跟康哥說：“我下午有事兒，我要請個假，那個工資你跟財務說一下，要扣就按規定扣吧。”
康哥問我什麼事兒，我支支吾吾也不太願意說清楚。
之後，我換了身衣服就離開了白蓮山公墓。
打個車飛快地趕回了我大舅家裏。
跟之前一樣，殯葬店裏房門緊閉。
大舅不在，李明也不在，只有他的肉身紙人，在角落裏定定地看着我，眼神相當的詭異。
我顧不得那麼多，一把拉開這個紙人。
隨後把神龕下面的“將軍壇”再拿出來，拿出沈安娜的乾坤盒後，我一把打開了它！
一陣藍色的氣流飄出來，又是那一系類操作之後。
沈安娜再次出現在我面前。
她的身子輕飄飄，看着我的時候，還是一臉真誠的笑。
她見是我，興奮地叫了一聲：“林軒，你來了？”
我盯着她的臉，不可否認，我是喜歡她的。
可一想到她乾的那些事兒，我就覺得噁心。
我的一隻手捏成了一個拳頭，另一隻手指着她恨恨說着：“沈安娜，那些都是你乾的好事？”
沈安娜好像不明白：“什麼事兒啊？”
“還能有什麼事兒，白朝元變成那個樣子，都是拜你所賜吧？”
沈安娜一聽就笑了：“你說這事兒啊，不是挺好嗎？我把他的慢性病都治好了，他現在活到一百歲都沒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