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這王媽性格挺好啊，上班的時候，她跟我們店裏的員工，都是有說有笑的，大家也相處得很好我，沒看出她是哪裏不對啊？”
陳大媽聽後，癟了癟嘴：“你不信就算了，反正我們這兒街坊鄰居，都這麼說的，再說我也不會編瞎話我，是怎麼樣就怎麼樣，她是好是壞，跟我關係也不大。”
孟紅被懟了一句，也不敢再說什麼。
我卻覺得，一個人，特別是一個受過巨大打擊的女人，性格方面，可能會產生一些偏差。
人前和人後變成兩種性格，那也是有可能的。
要不然，那影視作品中，也不會老拿這種性格的人，當題材拍恐怖電影了。
陳大媽領路，我們繼續往前走。
王娟居住的地方，在這老小區最裏面。
要繞過好幾條小路，才能走到他家的樓下。陳大媽已經在居委會工作了十幾年了，這小區裏的人，她基本上都認識，每家每戶住在哪裏，她也瞭如指掌。
一路上，很多路燈已經壞了。
陳大媽的嘴好像不能閒着，她一邊走，一邊又說道，這小區裏物管費低得嚇人，每戶每月還不到十塊錢，可就是這樣，還有大把的人不交。
說着，她嘆了口氣：“這小區裏住的人啊，基本素質太差了，只進不出，跟個貔恘一眼，就這樣，還總嫌我們管理不到位，沒錢我們拿什麼管啊……”
說着，她領着我們在前方拐了一個彎。
剛過去，我發現前路就豁然開朗了。
倒不是路變寬了，而是前方不遠處，那塊不大的空地上，出現了一個臨時搭建的靈堂。
看那光照程度，至少有好幾盞100瓦的燈泡在亮着。
亮黃色的絹布搭起的靈堂，棚子頂端掛滿了經幡之類東西。
靈堂外，擺放着大大小小十幾個花圈，很多人圍坐在一起，刻着瓜子兒，喝着茶水，站着坐着大聲聊天。
麻將擺了好幾桌，嘩啦啦的聲音，跟音響裏的哀樂聲混在一起。
這動靜，非常熱鬧。
人出生，得擺個滿月酒，親人們聚在一起熱鬧熱鬧。
人走了，也得聚在一起打個喪夥，打打麻將，表示一下內心的悲痛。
說起來，這年頭也就只有這種老小區，還能夠在公共場所擺放靈堂。
大家都是幾十年的老街坊，平時就算是有再大的過節，一般來說，遇到這事兒也會提供方便。
要是現在的新式小區，估計早就得通知物業城管了。
陳大媽繼續領着我們往前走：“走的這人，是老孫，今天中午一點沒的，他生前是個鞋匠，也是個苦命人啊。老婆很早就死了，只給他留下了一個兒子。誰知道這兒子不爭氣，年紀輕輕只知道整天賭錢，老孫的錢啊，都被兒子給敗光了。”
孟紅聽後，與陳大媽一起嘆息着老孫的不幸。
經過老孫靈堂正前方的時候，不經意間，我朝靈堂裏瞟了一眼。
死者的遺體，擺放在靈堂前方的租借來的玻璃棺材裏。
棺材的前方，紙錢和香燭正在燃燒。
那株香點燃後的青煙，在棺材上方打着轉，又像一條蛇似的，盤旋在靈堂上方的經幡上。
《天地玄清祕術》上說，這叫魂不受祿。
這期間，活人在旁邊幹了什麼，說的什麼話，逝者都能聽到，看到。
並且，他還能夠接受香火供奉。
就跟生前喫飯一樣。
可此刻那香菸一直環繞在靈堂上方，這就說明，死者的靈魂，根本就沒有在自己的肉身旁邊。
這人才走了還不到一天，怎麼會這麼快，就離開自己的身體呢？
我實在有些想不明白。
再擡眼，當看清楚逝者遺像的時候，我卻一下子愣住了。
照片上的老孫不是別人，正是剛纔變成怪物，被黑貓喫掉的那個癌症患者！
遺像上的老孫，看着要比剛纔的模樣胖一些。
但他的神色漠然，整個人的樣子很頹廢，儘管照片做了一些修飾，可整個人看起來，還一點兒精神也沒有。
見我站在原地不動，孟紅回過頭來碰了我一下。
我則指着老孫的照片讓孟紅看過去，當看到照片上的人後，孟紅也愣住了。
前方的陳大媽，顯然不知道我們爲什麼這麼驚訝。
見我們盯着老孫看，陳大媽嘆了口氣：“人死了，真是沒什麼意思了，老孫這癌症本來發現得早，要是治療的話，沒這麼快死。就是因爲沒錢去醫院，纔在家裏給活活疼死了！”
我看見老孫的靈堂旁邊，一個二十幾歲的年輕人，正坐在凳子跟前玩兒手機。
他的手指一下下滑動着，看樣子應該是在瀏覽視頻軟件。
只見他嘴角微微上揚，不時還會樂一下。
看樣子，他應該就是老孫的兒子。
這時，有人走近靈堂，給老孫上一柱香。
之後，那人遞給年輕人一個白包，並老孫兒子說了一句什麼。年輕人接過白包後，嘴裏敷衍地說了聲謝謝，然後又低下頭，專心地盯着手機屏幕。
陳大媽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老孫造了什麼孽，這輩子攤上這麼個東西，現在他死了，也算是解脫了。”
對啊，陳大媽說的沒錯，老孫死了。
但是，既然老孫都死了，爲什麼又會變成那樣的怪物？
我在醫院裏見到老孫的時間，剛剛喫過午飯，是下午一點左右，那個時候他應該剛死去不久。
我記得他當時的樣子，非常虛弱，看到我的時候，好像十分害怕。
想到這裏，我突然意識到，老孫的鬼魂，出現在醫院樓道的時候，他似乎根本就沒說自己要去跳樓。
我記得當時看他那驚恐的表情，好像在躲着什麼。
隨後，許峯就出現了……
現在反過來想一想，難道是許峯一直在抓老孫，而老孫那樣驚恐，只是想要逃走而已？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鬼使神差的，我竟然還幫助了許峯。
想起我看到老孫的時候，他雖然已經是鬼了，但只是自顧着逃走，並沒有想要傷害我。
而當時他嘴角微微張着，朝我伸出手來的樣子，不像是要傷害我，更像是在向我求救？
那麼後來的時間裏，許峯到底對老孫的鬼魂做了什麼，老孫怎麼會變成剛纔的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