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睡眼惺忪地看着我，問爲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也不叫她一聲。
我問她王娟的情況怎麼樣了，孟紅說，醫生說沒什麼大問題，如果要辦理出院也是可以的，只是得隨時觀察情況。
我想了一下，把孟紅拉到一邊：
“要不，還是別給她辦理出院，讓她先在醫院裏再呆一會兒。”
孟紅不太明白：“爲什麼？”
“我還得回到王娟家裏一趟，要是她在的話，可能不太方便。”說着，我衝孟紅眨眨眼：“你麻辣燙店的根，就出在孟紅家裏，我看能不能給你一道解決了。”
孟紅一聽，立刻雙手一拍：“要真是這樣，那感情好！”
於是，孟紅二話不說，就破去給王娟辦理了繼續住院的手續，她因爲要去店裏，不放心王娟一個在醫院，怕她又出什麼幺蛾子。
因此她找到了護士，給王娟找了一個護工。
見事情辦妥了，我又上去看了一眼我大舅，並跟我媽說我現在有事兒得出去一趟。
我媽聽後，有些埋怨我：
“你不是已經跟單位請假了嗎？你大舅現在都這種情況了，你還到處跑，家裏的事兒，你怎麼一點都不上心呢？”
聽了我媽我的話，我心想，我還不上心，我這命都差點兒搭上去了。
我媽不知道我大舅的真實情況，我也不好跟她多說什麼，只是說我保證早點兒會來。
我媽嘟囔了幾聲，好像是說，我爸整天不着四六的，我也靠不住。
埋怨歸埋怨，我要走，她最後也只是囑咐我快去快回。
離開醫院後，我打了個車，很快就又來到了白蓮山公墓。
進入公墓後，我哪兒也沒去，直接就往紅旗齒輪廠方向跑去。
來到半山腰我又看到了那棵黃果樹。
巨大的樹蔭下，我看見李文蘭站在那裏，正衝着我笑。她的臉色慘白，嘴脣上一點兒血色都沒有。
她問我沈安娜去哪兒了，我說她現在很好，很快就可以了離開了。
聽了我的話後，李文蘭沉默了一下。
她低聲說：“真好，我也想有這麼一天，我真的挺羨慕她的。”
這話讓我覺得有些奇怪。
我正要問什麼，突然間，李文蘭臉色一變。
只見她驚詫地看向紅旗齒輪廠的廠房那邊，我也趕緊朝廠房那邊看去，發現並沒什麼情況。
回頭再看向李文蘭，卻發現她已經不見了。
我圍着黃果樹粗大的樹幹走了一圈，並沒有發現她的蹤跡。
就在這時，我突然聽見有人叫我：“林軒，你在那兒搞什麼搞，還不快下來，你有幾條命啊！？”
我回頭一看，那大門已經打開了，駝背老範站在門口，正朝我這邊看着：“還愣着幹什麼，趕緊給我下來！”
聽了老範的話，我哦哦幾聲。
老範見我下來了，衝我點了點頭：“我就知道你回來找我，跟我進來吧，這外面眼睛太多了，有些事兒不好說！”
我一愣：“眼睛太多了？”
禁不住看向四周，這大白天的，半山腰就我跟老範兩個人啊，他怎麼說這裏眼睛太多了，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這時，一愣冷風朝我吹過來。
打了個哆嗦，我回頭最後看了一眼黃果樹。
只見它挺立在半山腰的樣子，就像一個佝僂着的老人，正張開粗大的手指，朝我一步步走來。
“愣着幹什麼啊，那棵老樹你還沒看夠嗎？”
老範一邊走，一邊朝我喊着。
我又哦了一聲，趕緊跟着老范進了廠房。
老範走在前邊，他問我感覺怎麼樣。我不知道他什麼意思，正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只聽老範說：“這裏之前有四十幾個鬼，殷不凡這個破落戶，一下子把它們都弄走了，你就沒覺得有什麼不同嗎？”
聽到這裏，我心裏一咯噔：“老範，原來你也認識我大舅，前幾天我大舅在這兒捉鬼的時候，你怎麼也不出來打個招呼？”
“打招呼？”
老範冷笑一聲：“我跟他打什麼招呼啊？這殷不凡就是個欺師滅祖的混蛋，我不出來見他，已經是對他客氣了。”
聽了老範這麼說，我感覺他跟我大舅，之前似乎有些什麼過節。
心想，要是真那樣可就遭了。
於是我笑嘻嘻地衝老範說道：“老範，你跟我大舅之前發生了什麼，那我都不太清楚，不過我大舅從來沒詆譭過你，也沒再我面前說過你的壞話，就算之前有什麼過節，你也大人不計小人過了。‘
聽了我的話，老範突然轉身：“你的意思是，你大舅出事兒了？”
我趕緊點頭，隨後上前，把我大舅現在的情況，已經他身邊發生的那些事兒，簡明扼要地跟老範說了一下。
老範聽後，神色果然變得十分凝重。
他加快了腳步，讓我跟着他，隨後帶着我往他工作的那件小屋子走去。
路過車間的時候，我看見那些車牀還是保持着原來樣子，上面的鐵鏽和灰塵繼續覆蓋着，似乎一切都沒有發生變化。
只是溫度，不再像之前我進來的時候，那麼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