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言掙扎着夠到了牀頭的呼叫鈴，使勁按了下去。
他死死盯着屏幕上的字，呼吸不自覺急促起來。
很快就有人推門進來，小護士一本正經的問道：“怎麼了？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
李斯言再看手機，發現上面的字已經消失了，屏幕暗了下去。
他平復了一下呼吸，開口請求道：“沒什麼...我手機摔了，能麻煩你幫我撿一下嗎？”
小護士彎腰撿起手機，遞給他之後就推門出去了。
李斯言按亮手機，找出那封郵件，動作迅速的打字質問：“你是誰？你剛纔說的話什麼意思？”
那頭沒在回覆。
就在這個時候，手機鈴聲再度響起。
李斯言低頭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發現是他爸，旭峯集團名譽上的董事長打來的。
這個電話得接。
他擡手接起電話：“喂...”
還沒等李斯言完整的說上一句話，那頭就將他罵了個狗血淋頭：“斯言...你現在人在哪裏？馬上給我滾回來公司善後，你看看你做的什麼事情？豫城你當初不是信誓旦旦的跟我保證十拿九穩的嗎！啊？
那爲什麼昨天下午接到通知，資格都被取消了。這就是你說的萬無一失？你真是太讓爸失望了！
如果你沒能力解決不了的話，就將公司全權交給你大哥負責好了！我丟不起這人！”
李斯言越聽臉越陰，他想要給自己辨解一二：“爸...你聽我解釋...”
耳旁卻傳來一陣嘟嘟聲。
那頭已經將電話掛斷了。
李斯言越想越氣，想起這兩天的不順更是火上加油，一口氣哽在心口上不去，下不來，難受的不行。
這次沒敢丟手機，陰着臉將牀頭櫃上的玻璃杯揮下去之後，聽見東西落在地上摔碎髮出的一連串脆響，他心裏才稍微舒服那麼了一點。
但李斯言能長這麼大也不是個傻子，最近的巧合太多了，他很難不懷疑到言墨身上。
於是他冷着臉給同在醫院的沈欽打了個電話：“我讓你調查的事情怎麼樣了？”
沈欽看向牀前站着的兩個黑衣保鏢，額頭不自覺冒汗，好在語調還是穩的：“總經理...我已經按您的意思重新仔細調查過了，那小子就是個窮學生...家裏沒什麼背景，能進央音據說還是受到了導師米修夫的青睞，被特招進去的，四年學費全免。平日裏過得也挺拮据的。”
李斯言皺起眉頭：“你確定？”
那頭十分篤定：“我確定。找的三家偵探社，都給的同一個回覆。”
李斯言得到想要的答案之後，就把電話掛斷了。但他也沒忘記囑咐沈欽：“你去安排一下，言墨這個人，我不想再看到，務必讓他三天之內，給我從海市消失。”
“好的。”
電話掛斷之後，沈欽看着保鏢，扯出一個討好的笑：“你們都聽到了...我什麼也沒說啊...能不能...”
其中一人笑了笑：“小子，算你識相。放心，你家人很安全，麻煩你再堅持兩天，我們東家說了，事成之後，會給你二十萬，夠你帶着妻兒，離開這裏好好生活了。”
沈欽臉上笑容僵了僵：“好...好的。”
這頭暫且不表，說回李斯言那邊。
電話掛斷之後，他還是有點不太放心，於是給人事部打了個電話：“沈特助有沒有說什麼時候回來上班？”
祕書聲音甜美：“總經理，沈特助請了半個月的病假，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下個月10號回來上班，需要我通知他提前到崗嗎？”
“不用。”
李斯言道：“沒有了，等等...”
他低頭望向手機屏幕，明明還在通話中，卻突兀的跳出一個空白的對話框，是剛剛那封匿名郵件，對面回覆了：“我有筆大生意，想和你談一下，不知道總經理有沒有興趣？”
李斯言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給我轉接一下，網絡安全部門。”
“好的。”
電話很快經由內線轉接進李斯言私人聘請的特殊團隊，那頭語氣很熟捻，還有點吊兒郎當的：“老闆，有什麼吩咐？”
李斯言：“肖白，給我追蹤定位一個人...對..五分鐘前，我收到了一封恐嚇郵件，我要知道他是誰，酬金和之前一樣。”
“好的，您別掛電話，拖一會，我現在定位。”
李斯言沉着臉繼續扣字：“什麼生意？你到底是誰？”
那頭髮來一個滑稽的小丑笑臉，字依舊是血紅色的：“我是誰你不用知道，至於談什麼生意，總經理心裏應該有數不是嗎？”
文字背後，還貼心的附帶了一個1.15M的下載鏈接。
李斯言將附件打開之後，發現裏面是一張張圖片，很清晰。
他臉一下子就白了，勉強定了定神才繼續摳字回覆：“你想要什麼？”
電話那頭的青年叼着棒棒糖，手指在鍵盤上迅速敲擊着，劃出一道道殘影。
他沿着郵件源代碼一路突破防火牆終於鎖定了一個ip地址。
青年眼神亮了亮：“有了。”
他滿懷自信的敲下回車，電腦卻在下一秒藍屏了，又很快跳轉到一個動畫界面。
肥嘟嘟的黑白色小熊貓翹着屁股在上香，還抽空轉過頭來給他豎了箇中指。
傷害性不大，侮辱意味極強。
電腦還徹底卡住了。
青年身爲業內頂級黑客，沒有放棄，罵了句艹，就打開了剩下的幾臺電腦，繼續奮鬥。
但剩下的沒有一個能撐過兩分鐘，很快就陸續陣亡。
頂尖黑客看着中間的熊貓上香，右邊的小人跳舞，左邊的疊方塊消除小遊戲和斜後方拋媚眼的彪形大漢，再看看被塞滿垃圾小廣告，滿屏跳動，瘋狂死機的主電腦，目光漸漸失去焦距。
就尼瑪離譜。
“這生意做不了，老闆，你退單找別人吧。錢稍後我打你卡里。”
說完，他把電話掛了。
李斯言麻了，他是很想罵人的，但對方掛的太快，他沒有機會。
郵件那頭沒有繼續回覆了。
但兩分鐘後，手機上突然接到一個歸屬地在英國的陌生來電。
李斯言接起之後，滋滋的電流聲裏，傳來一個雄雌莫辨的聲音，聽上去份外陰冷：“我在看着你呢...別耍什麼花樣。”
“你想要什麼？”
那頭傳來喋喋一聲怪笑：“我要的不多，五千萬，今天下午之前，打到這個戶頭。”
李斯言皺起眉頭：“你會不會有點太貪婪了？我就怕你有錢拿，沒有命花啊。”
這是明晃晃的威脅了。
“這就不勞總經理擔心了，十點之前，沒見到錢，這份文件，會準時出現在紀檢委的案頭，給還是不給，想清楚了。”
電話掛斷了。
李斯言的臉色前所未有的難看，他看向牆上的時鐘，指針從九走過，不知不覺中悄然過半。
他只剩下半個小時來考慮，那麼要不要給，成爲了擺在他面前的選擇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