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了愣，笑容更大了些，“醫生，下午好。”
這是陳書白第一次見到他笑。
他笑起來的時候，臉頰旁有兩個淺淺的梨渦，眼裏的亮光一點點漫開，像是四散的星河。
陳書白不知道爲什麼很喜歡看見他這樣，就連心跳也不自覺加快了些。
就像是平靜的湖泊被突然投進一顆石子，泛起一陣陣漣漪與波瀾。
但他很快平復下來，語調溫柔：“嗯，下午好，我來看看你。”
他微笑着又走近了點：“手好些了嗎？”
少年像是有些不好意思，面上的笑意不自覺變小了點，他摸着手腕，微微低下頭來，臉頰泛上一點微紅：“好多了，謝謝醫生關心。”
陳書白便道：“現在是下班時間，不用這麼拘謹，認識這麼久了，我們也算是半個朋友，所以不用見外，你可以隨他們一道，叫我書白就好。”
他從手提袋裏拿出一本琴譜，慢慢推到少年跟前。
唐言定睛看了看，發現是李斯特的作品集，孤本，裏面收集了許多現在已經不常見的曲譜。
看邊緣走線的鮮亮程度，應該是這兩天才裝訂好的，紙頁有些都泛黃了，想來應該費了不少功夫。
再看言墨的眼神，已經完全亮了起來，臉上的欣喜更是溢於言表。
這招投其所好，用得可謂妙極。
在系統沒見識的呼叫中。
唐言輕嘖一聲，有些不耐煩的皺起眉頭。
他輕描淡寫的嘲諷道：“沒出息，這就把你給收買了？”
661繼續跳：“宿主！這要費很大勁的，他對你真好！上心程度特別高，你難道不感動嗎？”
唐言偏了偏頭：“有什麼好感動的？我又不是鋼琴家，要這破爛琴譜做什麼？給我十個億，我能買一車。”
說是這麼說，眼神壓根就沒從互動的那兩人身上挪開。
他看着言墨仰起頭一臉開心的道謝，害羞了一會，就順坡下驢，結結巴巴的開始喊書白的和諧場面，不知道怎麼，突然就覺得有些牙癢癢。
他舔了舔後槽牙，莫名就有些不爽。
他將其歸咎於Ffff團後遺症，單身久了，看到秀恩愛的情侶頭，總是格外不順眼的。
這種不爽，在陳書白笑着摸言墨頭的時候達到了巔峯。
唐言冷笑一聲。
站在一旁圍觀的661本來在高興的拍手，聽見他發出奇怪的聲音頓時就覺得有點莫名其妙：“宿主！白月光和主角受感情進展的高光時刻你應該高興纔對啊！？別哼了，快過來和我一塊拍手。”
那邊兩人相談正歡。
從人生聊到理想，氣氛正好的時候，天也慢慢黑了。
但言墨不喜歡夜晚，因爲童年經歷，他有嚴重的幽閉恐懼症，在狹小的出租屋格外之後，病情越發加重了。
陳書白看見之後，假作不經意的按亮了室內的燈，便識趣的提出離開，“天色不早了，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
言墨虛弱的點了點頭。
陳書白便起身收拾東西，其實也沒什麼好收拾的，只不過是他不太放心，所以想借着收拾東西的機會，再多看兩眼。
可他也不好意思磨蹭太久。
陳書白見燈光照亮整個室內之後，少年的呼吸慢慢平復了，便徹底放下心來。
他拿起東西，起身準備離開了。
就在這個時候，他的衣角被人從身後輕輕扯住了。
陳書白有些訝異的回過頭去。
661則貓在一旁，看着打開的系統面板疑惑的小聲嘀咕：“怎麼會...剛剛氣氛這麼好，好感度怎麼一點都沒漲...反倒是主角受的劇情進度加了百分之十，不應該啊...系統出bug了？”
少年低頭坐在琴凳上，手指緊緊的揪住他的衣角不放，劉海軟軟得搭在他額頭，面容在燈光映襯下顯得格外精緻，他像是在糾結。
沒有第一時間說話。
陳書白也不催，就站在原地耐心的等。
眼神落在他被牙齒輕咬着的嘴脣上，從原本淡淡的櫻粉一點點染成鮮豔欲滴的紅。
像花瓣一樣，讓人挪不開眼。
陳書白眼神飄了飄。
就在這個時候，少年突然仰起頭來，微紅着臉，一字一句的請求道：“書白...書白哥哥...你...你能不能...”
陳書白眼底便漫上一點真切的笑意。
他不自覺的輕笑一聲，又低聲道了一句抱歉。
唐言閉了閉眼，語調快速的將要說的話完整表達出來：“書白哥哥...不，陳書白，你能不能留下來，成爲我的私人醫生？”
“我...我很喜歡你。”
陳書白站在原地，低頭凝望着他，琥珀色的瞳孔裏裝滿了少年的倒影，人還是那個人，卻莫名有些不一樣了。
他笑問道：“這是你的真心話嗎？”
與此同時，661面前的界面上，跳出來一連串提示音：“陳書白好感度-10，當前好感度83...”
“陳書白好感度-10，當前好感度73...”
“陳書白好感度+10，當前好感度...”
“陳書白好感度+1，當前好感度...”
“陳書白好感度+5，當前好感度...”
加加減減一長串，661越發懷疑係統出bug了。
這沒什麼，最讓661驚恐的，來自他的宿主現在的發言。
少年語調篤定：“是，我...很喜歡你，想要每天早晨，都能見到你。”
日光落進他眼眸裏，眼底的光芒耀眼而絢麗，“所以你答應...還是不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