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四年一進入狀態就跟入了定似的，戴着耳機，一晚上做完了一套數學和英語模擬卷，最後分還不賴。
至於堯典正什麼時候寫完報告的，什麼時候連夜把之前搬出去那些東西搬回來的，他通通不知道。
錯題還沒有改，眼看着就凌晨了，堯典正靠在牀頭都困得拿不穩手裏的書了，林四年知道堯典正是在等他一起睡覺，心疼得緊，於是只能洗洗睡下。
第二天早晨六點就起了，到學校還不到七點，按照昨晚睡前的計劃，趁着七點二十上早讀之前把錯題給改了……
學習計劃表恨不得精確到分分秒秒。
十一點五十放學，背上書包就跑去校門口打車，到A院差不多十二點二十，按理說醫院十二點就開始休息了，只是堯典正診室還坐着病人，沒辦法，林四年只能在外面等候區坐着，屁股一挨椅子就拉開書包往外掏書。
於是手上一拿着書，就又忘我了，連央金路過自己身邊，甚至還彎下腰來盯着他看了兩眼，他都沒反應過來。
央金皺皺眉，原本只是路過的，一扭頭進了堯典正診室。
都快一點了，堯典正總算送走了最後一個病人，正在整理電腦裏的病例。
“哎？你不出去看看他？”央金坐在堯典正對面。
“誰？”
“你家那小孩兒！”央金震驚了，敢情堯典正不知道？
“外面看書呢！我路過，還和他對視了兩眼，那眼睛就跟失明瞭一樣，焦都沒聚我身上，讀書讀傻了啊？”
堯典正還真不知道，他總感覺兩人和好後——雖然和好也還沒兩天，林四年就變得格外黏人：大熱天的晚上還纏着要堯典正摟着他睡，要是堯典正嫌熱不摟，林四年能在牀上打滾兒一晚上不消停，連自己是個火爐子挨着誰誰就能燃起來的覺悟都沒有，現在還黏到醫院來了？
“不管他。”堯典正笑了一下，繼續看着電腦屏幕。
央金嫌棄地嘖了一聲，陰陽怪氣說：“我忘了上次是誰也說不管來着？結果一聽說急診來了一個毒蛇咬傷的高中生，在青白江比賽什麼山地車咬傷了的，着急成什麼樣？開着空調都能急出汗？最後還冒着被主任批評的風險專門請假追到汶川去了呢！”
堯典正不爲所動，好像央金說的這個人壓根不是他一樣。
央金繼續吐槽：“也就是那小孩兒攮，不然你追到天涯海角也沒用。”
堯典正默默模仿了一下央金的口型和讀音，問：“攮？什麼意思？”
“嗐，就是……怎麼說呢，就是軟弱，這個……”
堯典正不禁想了想，林四年軟弱嗎？不論性格脾氣還是別的什麼，可從來沒有軟弱過。
央金終於想到，連忙改口說：“不是軟弱吧，就是軟！特指成都男人，耳根子軟，怕老婆！”
堯典正琢磨片刻，問：“怕我？”
滿臉都寫着討人嫌的“也只怕我”。
央金一言難盡地看着堯典正，不置可否。
央金不說話，堯典正就默認了，臉上的笑容都帶着得意，把電腦鎖屏一關，雙手抄在白大衣衣兜裏，趾高氣揚地出了診室。
央金髮誓以後再也不八卦別人的感情生活了，也跟在堯典正身後走出去，然後就看到剛剛還“失明”的書呆子立馬揚起了頭，對着診室門口的堯典正傻笑，脫口一聲“哥”。
得，原來“失明”只是暫時的，自己可能當不起眼科大夫這個職位了，讓給堯典正吧，保證藥到病除。
央金翻了個白眼，招呼都沒打，趕緊撤離這散發着酸臭味的等候區。
林四年把書塞進書包裏，像只留守在家多日的小狗見到出差回來的主人一樣，蹦着跑過去，兩隻前腿搭在主人肩上，整條狗都撲在主人身上，就差伸出舌頭舔主人的臉了。
“這衣服上面全是細菌病毒！”堯典正無奈地說，一邊把林四年從自己身上撕下來。
“你下午不上課？跑我這裏來？”
林四年即使被撕下來了，手臂還是緊緊黏着堯典正的，連走路都貼着。
“沒——我就是想過來看看你。”
堯典正也不推了，反正也推不開，就乾脆也貼着林四年的手臂，一邊走一邊問：“下午幾點上課？”
“兩點二十預備鈴，兩點半才正式上課！”林四年看了眼手機，“還有一個多小時。”
堯典正無奈又甜蜜，只能先去更衣室把白大衣脫了，然後趕緊帶着小狗就近去食堂喫飯——想都不用想，看林四年這爭分奪秒的狀態，肯定還沒喫午飯。
伴着加速的英語聽力題，林四年喫飯也很快，還要一邊和堯典正說話，發牢騷說這裏的番茄炒蛋居然算素菜，而且雞蛋比番茄多多了，A中食堂番茄炒蛋一直都算葷菜，算葷菜就算了，可是他媽的十個番茄炒一個雞蛋啊！這也有臉算葷菜……
反正一張嘴叭叭叭的就沒停過，最後大概是說高興了，又或者是A院食堂的飯菜合他胃口，喫着喫着還把腳擡到椅子上來了。
堯典正在桌下用腳尖踢了一下林四年的小腿，眼睛看着林四年放在椅子上的那條腿，“這是你家嗎？”
林四年二話不說趕緊把腿收回去，還下意識地挺直了背，比幼兒園的小朋友還坐得乖。
堯典正忍不住抿着嘴笑，心說：央金說得沒錯，是挺軟的。
而且這小朋友不僅軟軟的很聽話，喫飯也乖，不需要人喂不挑食不浪費糧食，甚至最後還要添飯添菜。
林四年從窗口添了飯回來堯典正已經喫好了，林四年趕緊看了眼時間，一點十五分了，於是一個勁兒刨飯。
“慢點喫。”堯典正也看了下時間，皺了皺眉。
學校午休時間也就兩個多小時，林四年過來看他，堯典正當然開心，但是一想到林四年剛剛在診室外面一邊看書一邊等他，說不定剛剛過來的路上也是手不離書的。
而且看林四年這架勢，今天中午跑到醫院來，絕對不是臨時起意，這人絕對計劃着以後每天中午都來，說不定連來的路上覆習哪個科目回去的路上覆習哪個科目都已經想好了……
堯典正的心一下就揪了起來。
倒不是怕影響林四年學習，他的年年絕對不會因爲談戀愛影響學習的——戀愛不順心的時候除外。
他只是心疼年年來回折騰，還得餓着肚子等他喫午飯。
“你以後還是帶你那個智能手機吧，我中午和你視頻，你別往我這邊跑，來回就快一個小時了，要是堵車還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