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飛昇了？
林初雲一直知道方天元早已渡過了飛昇雷劫,只是因爲放心不下一些,才強行停留在了修真界。他也知道師尊因爲強留在此界,被天道一直嚴防守,甚至幾次出手都被天道訓誡,他一直爲……離別還很遠,至會等到他鬼界回來,甚至等到他和小徒弟結爲道侶之後,師尊纔會離開。
在他想象中,他與師尊告別應該是在一切結束後,某一個普通下午,師尊突然想要去仙界看看，便與他笑着道別，然後離開修真界。
而不是……如此倉促，甚至連一句話都沒有留下。
林初雲抿了抿脣，心底像是壓着一塊巨石,他未想過離別會這麼快。
顧景山卻像是並不在意一樣，說完之後就自顧自坐在了石桌旁，桌上還放着方天元平時最喜歡副棋盤,上面棋卻只下了一半。
“大師兄……”林初雲聲音頓了頓,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顧景山擡起一枚棋子，靜靜看了半晌,開口道，“放心，師兄無。”
他聲音異常平靜,甚至連起伏都沒有，就像是真絲毫不受影響一樣。然而林初雲看着桌上下到一半棋盤，還有顧景山兩鬢白髮，卻怎麼都無法放下心來。
原書裏顧景山在方天元飛昇失敗之後，沒過久便也因雷劫隕落。現在方天元雖然飛昇成功，卻也一樣離開了修真界，除非自家大師兄也渡劫飛昇，否則……
飛昇成仙又談何容易，自古修仙一途便是逆天而行，無數修真者在這條路上掙扎前行，最後夠踏上雲霄之人也不過寥寥。
“師尊他……”林初雲斟酌着開口，“離開時有留下什麼話嗎？”
顧景山拿着棋子指尖微微用力，目光有些出神，像是想起來了什麼一般，神情竟是緩和了下來，目光也帶上了幾分暖意，過了半晌他輕輕點了點頭。
林初雲瞬間提起精神，目光炯炯盯着顧景山，然而他等了半晌，顧景山也沒有開口意思。
“師兄……？”林初雲茫然。
顧景山目光微微移開，開口卻是轉移起了話題，“師弟此去鬼界路途辛苦，既然回來了，不如早些回峯休息。”
雖然自家大師兄語氣很委婉，林初雲還是聽懂了——
小孩子家家，問麼做什麼！
“師兄——”林初雲語氣怨念，看顧景山似乎提起了幾分精神，他還是鬆了口氣。想了想，林初雲又開口說了兩句，“其實……在我去鬼界之前，師尊曾跟我說過幾句話。”
顧景山擡起眼，目光看林初雲。
“他說，你大師兄雖然看着清冷淡漠，其實是你們師兄弟幾個中最重情一個，也是爲師最放心不下，所——若是爲師有一日不得不暫時離開，你可要幫爲師照顧好你大師兄。”
顧景山沉默了半晌，開口道，“師兄知道了。”
見狀，林初雲便沒有在主峯停留，帶着自家乖乖等了許久小徒弟離開了。
顧景山一人坐在竹林裏，看着面前停在半路棋局，指尖棋子摩挲了許久，被他輕輕放了回去。
日他照常在主殿處着宗內務，卻被師尊突然叫來此地與他對弈，要知道自自己棋藝超過師尊後，師尊便很會與他一起下棋。
——不過一直到現在，他還好好呆在了點星宗裏。
然而日，他與師尊下棋卻一直心神不寧，像是有什麼要發生，平常早就會結束棋局，竟是持續了兩個時辰，最後……
師尊離開了，只留給了他這未下完棋局，及一句像是承諾一般話。
“等爲師回來，陪你將這盤棋下完。”
顧景山知道，古至今未有飛昇之人回到修真界先例，他卻莫名相信自家師尊話，畢竟小到大，方天元未失信於他。
……
之後幾日，封奚行顯覺自家師尊有些低落，每日一早就變成小黑貓跑去主峯竹林裏，有時會趴在方天元常坐石椅上，有時會去方天元曾釣魚池邊發呆。他知道方天元對於自家小師尊重要『性』，所也沒有說，而是安安靜靜陪着小黑貓一起發呆。
日子像是一下子緩慢了下來，小黑貓無聊看着水池裏自己倒影，尾巴尖小心翼翼觸碰到水面又飛快擡起，只留下水面一圈圈漣漪。溼漉漉尾巴尖不高興甩掉沾上水珠，隨意往一旁石頭上輕輕一搭，然而過了沒一會，就又不安分往水面湊了過去。
前不久他還在鬼界裏到處躲藏，一轉頭就可撞上個鬼怪，擔憂着哥哥安危，也不知要怎麼才鬼界離開，現在卻可安安心心在這裏曬陽。
“師尊？”封奚行正在一旁坐，突然覺到小黑貓視線落在自己身上，不由有些疑『惑』睜開眼。
小黑貓甩了甩尾巴尖，突然問道，“小徒弟，你還有久渡劫？”
之前爲了極北冰原脫困，封奚行曾強行突破到了大乘期，之後靈力便一直不穩，靜心修煉了許久纔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結果沒過久就又陪着他跑去鬼界轉了一圈，也不知小徒弟現在境界如何了。
封奚行聞言，緩了緩眉眼，“師尊放心，弟子不會丟下師尊。”
小黑貓耳朵抖了抖，目光下意識飄走，語氣超兇，“爲師纔不是怕這個，爲師只是關心一下你境界，怕你偷懶而已！”
只是就算話是這麼說，小徒弟修煉速度確快了，都是同樣修煉時間，小徒弟境界卻是提升飛快，不論他怎麼努力都追不上，現在他纔是化神中期，還不知要久才進入大乘期，若是小徒弟也渡劫飛昇留他自己在修真界話……
“師尊。”封奚行一眼就看出來，自家師尊怕是又在『亂』想了。
小黑貓耳朵已經垂下去了，尾巴也沒有『亂』動，而是有一下沒一下拍在岸邊石頭上。石頭雖然已經被水磨去了棱角，也一樣堅硬，自家師尊麼柔軟小尾巴在上面肯定會疼。
封奚行伸手接住又一次拍在石頭上小尾巴，另一隻手則是輕柔將小黑貓抱起，也不知爲何，師尊平時靈果喫也不，本體卻一直都長不大，“師尊不信弟子？”
小黑貓對封奚行懷抱已經很習慣了，相當熟練換了一個姿勢，尾巴圈在了封奚行手腕上，懶洋洋癱成一張貓餅，“不是不信你，只是……”
渡劫飛昇是所有修真者畢生追求，有麼人窮盡一生都無法成功，而小徒弟天賦如此出衆，怎麼因爲自己私心而束縛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