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看了偶像主演的《阿根》才追的星。
一個人絕望到一定程度,大概就像前期的阿根,父親離世,母親病重,最好的兄弟和未婚妻一起背叛他,獨自一人來到舊金山打拼,生活本可以重新開始,他懷揣希望來到這裏,但這裏充滿了謊言、利用和歧視,連賣報的小孩都可以隨便嘲笑他是“華國來的豬”,生活讓他窒息、讓他崩潰。面對僱主兒子的挑釁和言語侮辱,他甚至幾度舉起菜刀。
浴火重生也許只在一瞬,多麼辛苦的環境下也總還有希望,他靠積攢的錢打了一記漂亮的翻身仗,當然這中間他學會了爾虞我詐,可心靈總有一方淨土讓他保護跟他相同情況的人。
每當生活遇到困難,徐知橋就會翻出影片看一看,再怎麼辛苦的生活,總還是有希望的。
偶像演活了“阿根”這個人物,同時也成爲當年的三金影帝,徐知橋跟其他追星小孩一樣,也是從一個角色喜歡上一個人,然後慢慢去了解他的全部。
但他的偶像跟其他人不一樣,沒任何社交平臺,不參加任何宣傳、商演、綜藝、訪談等,不曝光不賣人設不爭番位,在這個追名逐利的圈子,淡泊得宛若一汪清水。
像一團迷。
可越是迷,就越吸引他。
謎一樣的宿若亨週末就要來嘉大拍戲了,而自己還會羣演其中一個學生,這距離得有多近?如果問他討要簽名,他會不會給?
這麼想着,徐知橋更加睡不着了。
在牀上輾轉反側半晌,徐知橋還是沒有睡意,於是伸手摸到枕邊的耳機線,打開手機裏的一段音頻,蓋好被子合上眼,慢慢沉浸其中。
音頻裏傳來的是宿若亨的聲音,宿若亨是典型的低音炮,很沉很有魔力,徐知橋的每一個失眠夜,都有這個聲音來治療。
他這晚比平常睡得久一些,以往,寢室裏他是最後一個睡,第一個醒,這天早上,他難得睡了一個晚覺。
上午連着兩節商法課後是休息時間,之後到下午纔有課。
徐知橋回到寢室,手機界面便彈出一條訂單,老客戶“Henry”又來照顧他的生意了。
他跟“Henry”是在六年前打遊戲的時候認識的,那個時候徐家還沒破產,徐媽媽對徐知橋管得很嚴,但那個年紀的男生都愛遊戲,徐知橋憑藉極高的領悟,段位打得很高。
後來家裏破產,徐知橋想分擔一些,但未成年零工難找,於是以父親的名義在直播平臺申請了賬號,兼職做陪玩,“Henry”得知後,經常來照顧他的生意。
不過隨着成年,徐知橋將兼職重點放在羣演上,偶爾做做陪玩業務,目前,差不多隻有“Henry”會找他,他也只服務於“Henry”了。
【開黑嗎老闆?】徐知橋扣扣問Henry。
Henry:【可以玩兩把】
徐知橋:【我剛回寢室,馬上上號】
Henry:【不急,等你】
倆人進行的是四排,另兩位都是女生,系統隨機跟隨徐知橋跳。
女生要求苟一點,飛M城。
徐知橋問Henry:“我們飛哪裏?”
Henry標點標在P城。
徐知橋乾淨利落地飛往P城。
“小哥哥,你們這麼不照顧女生的嗎?”
女生用撒嬌的語氣埋怨,但還是跟着跳了。
P城確實人多,貼臉就有一對。
徐知橋落地撿到一把AKM,隨即就開捶,Henry緊跟其後,標明敵人點位,等到徐知橋只有絲血時,才幹掉那支滿編。
Henry經過他,扔下一個急救包,遊戲對話框顯示:【打藥】
徐知橋的遊戲人物停下腳步,隨即打藥。
剛開始還在埋怨的兩個女生當即驚呼起來,等打到決賽圈,倆女生更是直言不諱。
“小哥哥,你們很厲害哦。”
“帥哥,下一把再一起吧。”
聲音被無數槍聲掩蓋,倆女生瞬間成盒,一個滿編摸了過來,徐知橋用雷炸倒兩個人,在跟右側對槍時,被左側偷襲。
Henry打完右側大殘的一個敵人後,又狙了左側的那個人,對方全軍覆沒。
女生大喊:“牛逼啊1號。”
“1號太帥了。”
“1號能帶我們玩嗎?”
Henry沒回應,救起徐知橋,又把身上的三級甲扔給徐知橋,對話框顯示:【穿上】
系統自動拾起,徐知橋一看,是一件完好無損的甲。
再看Henry,已經在拾取盒子中的殘甲。
這麼多年,Henry的技術越來越好了,倒像是他在做陪玩一樣。
一局結束,女生要求加好友開黑。
徐知橋先拒絕:“不好意思,我只跟1號玩。”
另一邊,助理正給Henry展示參加婚禮需要的高定西裝,聽完這句篤定的話,眼神從西裝上滑過,落在徐知橋木乃伊遊戲人物上,在對話框敲字:【我也只跟2號玩】
女生“切”了聲:“你們是小孩子過家家還是攪基?”一邊罵罵咧咧一邊退出遊戲。
徐知橋感覺很抱歉:“對不起啊老闆,下一把我們雙排?”
Henry敲字:【可以】
Henry不喜歡說話,徐知橋似乎從沒聽見過他的聲音。
當然,徐知橋也不要求老闆一定要開麥,他們倆一個不說話,一個話少,配合倒也默契。
到了飯點,Henry發來扣扣信息:【先喫飯,下次約】
徐知橋回覆:【ok】
下午有兩節民事訴訟法課,一整天的課上完,傍晚徐知茵打來電話,問徐知橋討要六千元語數外三門補習費。
徐知茵今年16歲,正在上高一,成績跟徐知橋相比,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介於上次問他要兩千元補習費後去商場一次性消費完,徐知橋這回留了個心眼:“你把電話給媽,我跟她確認一下。”
“哥,好哥哥,你是不是不信任我?”徐知茵故作嬌嗔。
“嗯,”徐知橋語氣平淡,“是不信任。”
“我不就那一次嘛,你就對我意見這麼大!我把電話給爸吧,讓他跟你說。”
“好。”
父親徐乾接過電話,跟徐知茵說的一樣。
“那我把錢打到爸的卡上吧。”徐知橋每個月會打一部分錢到徐媽媽卡上,自己攢下一部分,如果這次不是用錢緊張,徐爸爸不會跟徐知茵一道向他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