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知橋理解兩個詞的意思,但放在一起就……
季明旭隨後解釋說:“若亨有個初戀,他爲了他的初戀十六年沒處過對象,最近他的初戀結婚了,我猜他以後更難走出那層陰影,你又跟他的初戀長得像,說不定你能慰藉他。”
“……”
徐知橋明白了,所以在校圖書館,這個人才會莫名其妙地講那番話。
十六年啊,徐知橋無法體會,卻莫名心疼。
一百萬對他們這樣一個家庭來說很吸引人,但做人情人就……而且他們家雖然負債,但情況總算在向好的方向發展。
徐知橋拒絕道:“還是不了。”
“嫌少?”季明旭加價,“兩百萬?”
徐知橋搖頭:“不是……”
“那三百萬,不能再多了。”
“不是錢的問題,”徐知橋說,“交易是在自願的基礎上進行,我不願意,你再加價也沒用的。”
季明旭就不明白了:“你不是喜歡若亨嘛,我把你安排給他,說白了等於讓你睡你的偶像,這是多少身爲粉絲夢寐以求的事情,你怎麼就不樂意了?”
季大少說話一向都是單刀直入、簡單明瞭。
“不是樂不樂意的問題,”徐知橋從沒肖想過,“我對宿影帝,是粉絲對偶像的喜歡,可能在日積月累的幻想中,這種喜歡會跟現實中的喜歡混淆,但我想了想,還是不一樣的。”
“還有,我還沒卑微到要把自己當成禮物送人,您這般做法,太侮辱人了。”
季明旭倒是從沒想到“侮辱”那層,平常,有些求他辦事的人,不也是經常送小男生給他?如今他想找若亨辦事,也想用這個方法,在他眼裏,可以交易的東西都是平等的,談不上侮辱。
“那你這是繼續放任他傷心難熬了?”季明旭以退爲進地說服。
徐知橋也不忍宿若亨傷心難過,但人總有底線的,他推車走向門口:“季先生,您這般爲宿影帝着想,他身邊有您這樣的朋友,我想他很快就會走出陰影的。”
這話說得季明旭有點窘,他分明是爲自己着想。
臨走,季明旭塞了張名片給徐知橋:“我沒想着侮辱你,但你如果反悔了,歡迎隨時找我。”
徐知橋收下那張燙金名片:“應該不會有那個時候。”
相比這位季先生給他三百萬讓他做替身情人的做法,徐知橋更震驚於影帝哥哥十六年間只專情於一人,十六年的時間,楊過和小龍女都熬出頭了,他的影帝哥哥卻……徐知橋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只覺悶悶的,悵然若失。
他低着頭,沒注意到門邊站着一個宿若亨。
宿若亨聽到了他們的最後一句對話,他進門說:“你又欺負人了?還侮辱他?”
“沒,我就是錢多想給他錢。”
“給他錢,然後呢?”
“然後他拒絕了呀,你別說這小朋友還挺有骨氣,缺錢還拒絕這麼一個大誘惑,還說我侮辱他,天大的冤枉!”季明旭避重就輕,他習慣了別人給他“安排”小男生,但若亨不一定會喜歡,想了想,擅自拿主意替發小安排着實不妥。
宿若亨猜測應該是季明旭看上了這個小孩。
但凡季明旭看上的,他都會採用金錢攻勢,可顯然,對這小孩沒用。
“我是來告訴你不一起喫飯了,我姐在嘉陵老宅,我去看看她。”
“姐姐竟然來嘉陵了?她不會想來嘉陵發展吧?”季明旭激動了,“行,你去吧,我一個人喫就行。”
宿若亨剛進電梯,屬於父親的電話就進來了,他猶豫幾秒,還是接通了。
宿巡開門見山說:“你姐姐這段時間要忙她自己的事情,公司缺人,你演戲什麼的都可以放放,早點過來幫我。”
這些年,父親一直在說服他讓他接手家族企業。
宿若亨說:“我還以爲您打電話給我,是想讓我關心一下姐姐。”
就在昨天,鍾凱嚷着要讓外頭的私生子認祖歸宗,宿書芹一氣之下提出離婚。
“丈夫是她選的,如今四十幾歲的人了還鬧離婚,我關心她做什麼!”
父親對他們姐弟的教育、相處方式一向都是放任,宿若亨輕輕嘆了口氣:“商業聯姻,姐姐犧牲最大,不應該關心嗎?”
電話那頭沉默一會兒,然後說:“你姐姐自己會處理,但公司的事不能無人料理,古人說三十而立,你也三十了,要玩也玩夠了,到底什麼時候纔可以收收心?”
在宿巡眼裏,這個兒子天資聰穎,可就是對家族企業不放在心上,本以爲斷了他的經濟來源就可以乖乖聽話,沒想到被他玩進了娛樂圈,還順帶做起了投資,雖然跟家族企業沒法比,但在同齡人中也算佼佼。
“我快70了,讓我安安心心退休不好嗎?”
宿若亨揉着眉心:“我覺得姐姐就是很好的接班人,何必一定是我?”
宿父語氣很堅定:“我說過了,一定得是你。”
“爲什麼?性別?姐姐根本不輸男人,後代?我早就在您面前出櫃了,姐姐優勢更大,爲什麼不是她?”
宿父反嗆:“在你眼裏,我看人就這麼膚淺?”
對話不再進行,宿父先掛斷電話。
電梯下至負二層,宿若亨打開車門坐了進去,車裏有些悶,他打開車窗,又解開兩顆襯衫釦子。
不管在聯姻前還是聯姻後,宿書芹都在爲家族企業服務、犧牲,在宿若亨眼裏,宿家的一切,以後都應該是姐姐的,而不是坐享其成的他。
而同樣的,姐姐想得到的,他不會去爭搶。大概,這就是報答姐姐最好的方式。
但父親的態度讓他心煩。
停車場的聲控燈亮了起來,宿若亨的眼睛不自覺地隨着光亮望去,就看到了那個小孩。
他在拐角倒垃圾。
宿若亨有點近視,120度的樣子,平常不戴眼鏡,晚上開車會戴,那個小孩距離不遠,他看得很清楚,衣服寬大,四肢纖細,大概是工作強度大,熱出了汗,白皙的膚色透着紅。
也許是很早就認識的緣故,他就這麼望着,看不到半點屬於阮溫的影子。
世上可笑的事情很多,比如,他對阮溫早沒半點眷戀,別人卻以爲他深愛至極,又比如,他不想插手家族企業,別人卻都默認他是宿家產業唯一的接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