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斯利低頭看着星遠的發頂,眼皮半闔,脣角掛着淺笑。
等星遠將奶糕吃了大半,艾斯利卻偏過頭看向外面天空。
中午了。
艾斯利眼底有微光涌動,他收回目光又看向星遠。
這幾秒他看得很認真,眼皮也不眨。
少年的模樣被清晰地印在他的瞳孔中,彷彿要將其鐫刻在心裏。
過了很久,他收回目光瞬間站起身。身材高大的他對這間狹小的酒館留下陰影。
星遠愣愣地擡起頭,嘴角還留着奶漬。
就在他愣神中,男人徑直離開了酒館。
星遠:!
他站起身端起碟子連忙就追。
然而,這次男人的步速恢復了正常。
星遠本身體力就不行,再加上他腿軟,一時間被甩下了。
星遠呆呆地看着艾斯利越來越遠的背影,那個身影越來越遠,直到再也看不見。
星遠沉默了會兒,歪了歪頭,鹿眼眯成一條線。
這咋辦呀?
還是自己太沒用了,把人都能跟丟!
今天風沙很大,星遠低頭看到了長長的腳印。
他拿起奶糕咬了一口,奶香味充斥着口腔,星遠彎了彎眼睛。
哎,成大事者自然不能被一點小困難阻攔。
這點小事要是不能被克服,以後他還怎麼當將軍呀?
原本鑲入土壤的腳印經過一下午的風吹已經變淡很多。
又是一陣風吹過,卷着黃沙,淺淺的腳印徹底消失在湛藍色瞳孔裏。
星遠捏着最後一塊奶糕僵在原地。
圓溜溜的眼睛眨了幾下,他又沉默在了原地。
人,他找不到了。
但星遠不想放棄,他好不容易有了事情做。要是找不到人,他怕是會喪失對窺星儀的興趣。
他低着頭陷入了思索,手中的奶糕被他一口一口咬完,隨後他將手洗乾淨。
等把衣角打理好,星遠總算是擡起了頭,此時他的神色已歸於平淡。
星遠雖然看起有些軟,但他SS的精神力不是虛話。
對此,星遠想到了一個可能會很有效的方法——
“系統。”,少年平靜地呼叫着。
“我在。”,果不其然,下一秒機械音從四面八方傳來。
“我可以充錢嗎?”
系統:……
“可。”
星遠伸手將空碟子舉起來,瞬間碟子化作星點消散。
“我需剛纔那個男人的座標,謝謝。”
系統也公事公辦,“可以,定位一次36666星幣。”
星遠頓了頓,他眼珠晃動,頃刻便衡量好了。
他語氣溫和,重新變得禮貌內斂,“先給我預定一千次。”
系統:……
星遠重新踩在這片荒涼的土地上,在他的視野裏,前方有一個紅點一直在爲他指明方向。
既然很多事情可以用錢解決,星遠乾脆再花幾十萬給自己買一套語言翻譯功能。
功能的持續時常爲一個月,星遠並沒有續費。
“玩遊戲可以適量開一點小掛,但不能滿屏都是掛。
錢不錢不是問題,如果一些事物都用錢解決了,那這一切還有什麼意思?”
星遠覺得表哥說得很有道理,一路上他專門經過行人的身邊去聽他們說話。
“嘟可%#*¥……”
“誰偷了我的雞屁股?!”
“思魯*#&!……”
“天呀,沒錢娶老婆怎麼辦?!”
星遠兩隻耳朵聽到的內容是不一樣的,一個是本地語,一個是翻譯後的星際語。
二者雖然話不一樣,但語氣以及音色音調是一模一樣的。
星遠倍感新鮮,他也開始跟着學說話。
“禿嚕*#¥……”
“今天天氣真好呀,可以晾衣服了。”
一種陌生又熟悉的聲音傳入星遠耳中,這讓星遠的心酥酥麻麻。
他眸子亮了,之後每到一個地方他都會把別人的話記住,等到沒人的時候再說出來。
話是翻譯成星際語,明明是他的聲音,卻讓星遠感覺是別人在說話。
這是誰家的小可愛?聲音稚軟稚軟的,真好聽呀!
“聽說前面在徵兵,要不要去報名呀?”
星遠的腳步頓住,他轉過頭看向說話的兩人。
那是兩個男人,他們身上布料少的可憐。
其中一個男人皮膚黝黑,肩膀處還有麻繩勒過的痕跡。另一個膚色雖然沒有那麼黑,但他的腰始終比一般人要彎很多。
黝黑男人眼神無光,他說話聲粗啞,“要去,去了好歹能不餓肚子。”
“可去了的話可能會沒命的!”,彎腰男人神色複雜,同時他身後跟着一個肌瘦的男孩。
黝黑男人摸了摸另一隻手,他眼睛一閉,“要是不去,我孩子現在就沒命了!”
兩人相視一眼,彼此嘆了口氣,黝黑男人揮了揮手,“去吧去吧。”
彎腰男人扯着笑,“走,其實現在好多了。估計打仗也沒多久了。
記得十幾年前那會兒,人家徵兵根本就不問過你,看到能扛動刀的直接搶人。那會兒死的人才多呀,一場仗十個人裏能活兩三個都不錯了。”
黝黑男人拍了拍彎腰男人身後小孩的肩,道:“去,叫我家圖道格出來,我們一塊兒走。”
星遠眼睛眨了眨,他沉默了片刻,終究還是邁着步伐朝着紅點的方向走去。
*
徵兵處。
帶着手套的手指捏起粗糙的紙張,紙張被一張一張慢慢翻過,到最後被“啪”地一聲摔倒木桌上。
一旁傾斜着身子的軍官聞聲將腰更彎,他們滿頭大汗,面容驚恐,身子在不停地顫抖。
笑聲響起,富有磁性。
聲音的主人靠在椅子上,穿着軍靴的腳則搭在桌面上。
“你們的本事真令我驚歎,安置費十枚考恩幣你們都能摳出四枚,哎,財政大臣不讓你們當真是可惜了。”
“大人,請饒恕我這一次……”
男人伸了個懶腰,下一秒他放下了腿,瞬間伸手將軍官的腦袋按在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