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紅樓]公主自救手冊 >260.第 260 章
    而賈赦自然不會在意他會怎麼想如今撕破臉皮之後他所在意者也不過一個賈母罷了。且這還是看在賈母是他親媽的份上纔在意些許“這皇親之名雖是好聽,只是也要看你是怎麼坐上去的,若是大選出身,那自是堂堂正正的沒得說。便只是小選,若熬上一熬,也算有個由頭晉封,人家也很難打聽這深宮之中的門道可如今母親既不走大選,又不願熬日子,卻是怎麼個說道”

    便就說得賈母面上也不甚好看了,只道“老大,你不管家裏的事兒,自然不知道這其中的艱辛”

    卻不想賈赦竟是利索的打斷了她“母親,我是不知道這其中的艱辛,可外人又有那個閒情去了解嗎他們只需知道我家勾結內宦試圖左右這皇家妃妾之位這便就夠了。”

    縱使已是在賈政口中聽過一回兒這罪名了,但此時從賈赦嘴裏再一次的聽說了,也不由使得賈母心中便是一抽,只有些喘不上氣來,便就愣愣道“不過便是爲元丫頭買個好兒罷了,如何便能說道這上頭了你卻別因我是女流之輩來唬我吧”

    賈赦就含笑看她“母親不若將這話兒也給刑部的大人們說上一會兒,只看他們覺不覺得是唬人罷。”

    登時說的賈母啞口無言。

    而此時賈赦已是很不耐煩了,這賈母賈政不愧是兩母子,算計時精細,揭底時裝傻的模樣竟像是一個模子裏出來的,因此也不打算繞圈子了,就直白道“在母親看來這元丫頭的登天路已是走了九十九步了,若是隻將這最後一步走好了便也就功德圓滿了不是”

    賈母下意識的就想點頭,只是看着賈赦那嚴肅到近乎猙獰的表情時還是剋制了一下。

    也好在她剋制了這一下,因爲賈赦隨即就眯起眼睛看着賈母“母親想的可真好真真是太好可您又可有想過,這般說來我賈家闔家距離那側刀側下來的可能也不過是一步之遙罷了”

    賈母的眼睛便又是一瞪,只卻不見多少驚訝罷了說起來這點賈母又如何不知道

    但知道又如何這通天的機會又豈是那般容易得的錯過眼下這個機會,便不知有沒有翌日了

    賈赦正是眼珠子錯也不錯的盯着賈母的時候,如何看不出賈母的心意來見賈母似乎已決意一意孤行,便也輕飄飄的一句“這登天難登,更可惜的是命也只有一條呢。”

    賈母“”

    便再是貪圖功名利祿的人也是惜命的不,或者應該說正是因爲貪圖功名利祿才惜命

    若是命都沒了,那縱使是萬兩黃金,縱使是王侯之位,又由誰人來享

    賈赦自己便是這般自私之人,便也很能夠知道自私之人怕什麼,因此只一出口便就將賈母震懾住了。

    可他要的不止是賈母的震撼,他要的是賈母的回頭是岸

    便就又偏了偏頭道,這才斟酌道“且如今大丫頭已經在宮裏了,正是該讓她潛藏起來避人耳目的時候,她如今也不過十二歲,便是再等幾年也是等得起的母親這時候再加火鼓風的去吹去捧,便不怕將大丫頭直接燒沒了”

    登時說的賈母的心中就是一凜

    她不是不知道這個道理,只是年紀大了,便不免時時刻刻生出一種不知明朝何朝的感覺,心中便也難免就提起了幾分的緊迫感來,只盼着能在自己閉眼之前看到賈家再度興旺起來。

    且她素日裏商議這事兒,面對的也不過便是賈政夫妻,這夫妻兩本就不算是這榮國府的真正主人,卻是佔着榮國府最大的好處之人,這驚喜之餘也常常會生出幾分不安之心,只怕哪日賈母不在了,自己便就只能看着賈赦的臉色寄人籬下了,因此越發的急於在自己還能佔便宜的時候敲定自己皇親的位置,日日都恨不得今晚賈元春便就能上了三皇子的牀,明兒一早便就能聽到冊封的太監來傳旨。

    一個是未曾想到,一對是渾不在意,因此這三人竟是無意之間將整個賈府當做了跳板,遇事兒只要自己跳過去便好,至於賈府究竟會不會落水裏,卻是無人在意了。

    他們不在意,但賈赦在意。

    賈赦是個自知紈絝的,便也就指望着這點子祖產過日子,也因此賈母和賈政夫妻的行爲無疑是在撅他的命根子便是再碌碌無爲的人,這遇到撅命根子的對手,還不得拼命

    只賈赦到底還是有幾分腦子的,因此在將這事兒微微一咂摸之後便就知道這事兒賈政和王夫人是個跟在賈母身後撿便宜的,因此只要拿下了賈母,他們不需要人動手自己就會趴下了。

    可賈母卻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賈赦非常清楚自己的那點子僅剩的智慧在賈母的面前只怕還走不完兩三個回合就沒剩下的了,因此他要出手就得出狠手,得一棒槌將賈母打得不能說話了他才能說話。

    而賈母最怕什麼最怕的便是她心愛的小兒子沒法子依靠榮國府的榮光了吧

    因此賈赦二話不說,出口便就是分家二字,他的目的並不在於分家,而在於用分家二字作爲最後的籌碼將賈母鎮住

    可賈母不愧是賈母,便是面對絕地了也能夠臨死一擊,只用孝期飲酒逼得他說不出話兒,也讓他不得不更進一步,只用賈元春的事兒脅迫賈母,如此兩人才能各退一步。

    只到了這地步。兩人本便單薄的母子之情便也就不剩什麼了,便是賈赦自己回首也不由茫然,只道便是再爭這許多又有何用,到頭來不還是孤家寡人嗎

    可即使再是孤家寡人,卻也還活着。

    想到這裏,賈赦的心不由便就定了一定,只看着賈母道“母親,便如兒子所說,這事兒您不要命兒子還要命,若您再執迷不悟,兒子少不得也得往那公堂上走一遭了,這大義滅親之舉便是保不住爵位,想來也能保住兒子的性命,若真到了那時,兒子也就不求那許多了。”

    這話果然樸素務實,務實到只讓賈母說不出話兒來。

    就愣愣的看了賈赦半餉,這才悶悶道“如今刑部已是找上門兒來了,我便是不動手了,又能躲得過去”

    賈赦“”

    提到這事兒他就頭痛

    只到底不能再讓賈母出幺蛾子了,因此他竟是想也不想的就起身甩袖便走,只留下一句話兒來“這事兒您便不用抄心了,我好歹也是榮國公嫡長子,這點子本事還是有的。”

    賈赦出了賈母的院子便就是一路急行,兩隻腳邁步邁得霍霍生風,只讓身後的小廝小跑着追在身後“大老爺您慢些”

    可賈赦卻是混然不覺,那腳步不僅不慢,竟還快上了幾許。

    就如同駕雲一般直直的衝了回去。

    而這般的場面雖唬得別人說不出話來,賈赦卻自己是直到在自己的屋子裏坐下來了,還覺得那兩隻腳在哆嗦個不停。

    有激動,卻也因爲害怕。

    雖說他在賈母面前已是將大話兒放下了,只說這件事自己可以一力承擔,但究竟怎麼擔

    呵呵,他要是有這個能力或者人脈,當初他就不會摟着小妾喝悶酒了好嗎

    但他不能認輸,哪怕知道伸頭縮頭都是刀子,他也必須直直的將自己的脖子挺住,因爲他很清楚,這事兒如果他再不挺住,便就只有又落回賈母的手中的份兒了。

    落回賈母的手裏本便叫他害怕了,更要命的是賈母身後跟着的可是賈政王夫人夫妻若說賈母只會出現一時的失察,那他們便會竭力將之變成十分的婁子

    然後等着自己填進去

    就是這樣的認知使得賈赦在那椅子上輾轉了一夜,屁股只將凳面磨得噌亮,蠟燭燼了一支又一支,好容易熬到寅時初刻了,立時什麼都顧不得了,只叫人去備車。

    此時天還未亮呢,整個賈府雖是被賈母和賈赦賈政三個主子的事兒驚得一宿沒睡,但也迷迷瞪瞪的,再被賈赦這麼跳着腳的一吵,登時亂了套,只將那車馬套好了打發了這位大老爺纔是。

    也因此等到賈母得到消息時賈赦已是出了榮寧街了。

    這個消息只讓賈母陰沉了一個晚上的臉色變得更加陰沉了些,她雖是靠在錦被上,只是也一夜沒睡,此時面色蠟黃,眼下又有深深的陰影,在蠟燭的光暈中瞧着竟絲毫不似活人了。

    便也看得賈政心頭一緊,只將本就是埋下去的頭埋得再低了些。

    好半餉,才聽到賈母發出了悠悠的一聲嘆息“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