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堅定。
卻不想程錚的這番表態卻是叫程錚更覺得驚詫莫名。
因爲她在這個時候,終於確定了程錚和徐氏不是一道的。
卻也無法理解爲什麼程錚和徐氏會如此的……對立?
搬個家不,就是挪個院子什麼的,當真那麼要緊?
……老實說,其實程曦自己也是不怎麼願意挪動的,畢竟她才挪到小跨院還不滿一個月,又如何願意就繼續往別處挪了?但也沒有程錚想象的那麼抗拒就是:說到底程曦現在是高高在上的郡主,在搬家這件事兒中唯一需要做的事兒就是先在原先的院子裏喝一杯茶,然後再在新的院子裏喝一杯茶,這期間自有人幫她將所有的事物打理的妥妥帖帖
所以這可亦可,不可亦可的態度深入程曦內心,簡直叫她不能理解程錚和徐氏的堅決了:
又或者說,在這堅決的背後,到底是什麼?
程曦:“……”
就在這一刻,那些被她強行摁捺下去的東西又浮起來了,且因爲這一沉一浮,竟是越發的脹大了幾分。
她只覺得自己的腦子似乎都有些不夠用了。
那些重新浮上心頭的種種,也像是陰影一樣的覆蓋上了她得整顆心房
於是她並沒有急於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小心翼翼道:“那院子,可有什麼不妥?”
程錚且看她一眼,就笑了一聲:“你不是不喜歡那院子裏的芍藥嗎?既然有我女兒不喜歡的東西,那自然就是不妥的。”
程曦:“……”
尼瑪的這話兒真是太霸道總裁了!
尼瑪的這範兒也真是太蘇的沒邊兒了!
若不是程錚的話是在眼下的處境裏說出來的,那程曦還能再吹爆一波有沒有?
可要命的卻是,在眼下的處境裏,程錚這話兒約莫等於裝逼的廢話。
因此程曦在聽了這話之後雖也有動容,但到底還是感觸不大,就習慣性的麻木道:“爹爹的關心我是心中有數的,只這世上的事兒哪裏就能盡數順着人的心意來……”
可程錚卻是並不打算聽她的這些說教,就擺擺手:“放心!我心中有數,且我便是再落魄,也不至於叫我女兒連個心儀的住處都選不得你總是我的嫡長女,若是連你的這點子歡喜都達不成,我這個爹還能做不能做了?”
就叫程曦……只能在無限的蒼涼裏勉強的揚起了一抹飽含感激的笑。
說實話,對程錚的這份堅持,她不是不感激的,只若真要說盡了實話,那無論程錚有多堅持,她也當真是剋制不住心中的疑惑了
程錚這是爲甚?爲甚今日要一遍又一遍的強調自己是他的女兒他會對自己好?
難道往日的程錚對自己不好嗎?
不,很好,還是一種好到叫程曦都感到了一種不知所措的好。
但……但那好更像是一種潤物細無聲的春雨,雖是多得叫程曦覺得自己的內心幾乎都要洪澇了,但也是日日夜夜不聲不響的浸入程曦的生活滋養着她的心的程錚從來都沒有將自己對程曦的好如這樣提到明面上來一遍又一遍的強調……近乎於敲打一般的強調。
所以程錚這是在做什麼?而這做什麼之後又是爲了什麼?
可更奇怪的是,便是從中感覺到了用心不良,但程錚的敲打卻也並沒有使得程曦感到厭惡因爲她能明顯的從這故作的強勢之後看到一種外強中乾的虛弱。
這是程錚的虛弱。
和害怕。
又有,若是程曦要將這種虛弱和害怕再挪上一挪,放在的徐氏的身上,也是可以的。
只徐氏表現方式卻是一種近乎於尖利的抗拒而已。
所以,這樣不同的表情之下同樣虛弱卻又是出於什麼?
於是在這一刻,那本來就已經浮起並脹大的念頭,已經隱隱有了爆裂擴散的前兆。
……
…………
程曦不想明白,但現在也由不得她不明白了好在時間總是不等人的:便再說是她已經搬到了一個遊離於主院外的小跨院,但和徐氏那裏到底也只隔了一堵牆一扇門,因此順着正屋外的抄手遊廊走不得幾步,那扇間隔兩個院子的,只有個花雕石框的門就被程錚跨過了。
便到了程曦現在住的地方了。
卻不想便是程曦心中已經翻江倒海了,這裏依舊是一片平靜的模樣。
程錚:“……”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程錚是知道這裏安靜的,而他也很能理解這裏在這樣特殊的時刻依舊要保持安靜:畢竟這小跨院位於太子府中,也畢竟這裏和徐氏居住的正院就隔着一堵不高的牆,而眼下徐氏正是需要靜養的時候,所以便是搬家這樣的大事,府邸裏的下人們也是知道分寸的。
但再是行事間要悄無聲息,也不至於就沒有行事吧?
東西呢?箱子呢?來回走動的下人們呢?
爲何這裏會是一副平靜到不見一點動靜的模樣了?!
是徐氏沒下命令?還是徐氏的命令已經出不了她所在的正院了?又或者……其實這裏已經是搬家之後遺留下的舊宅了?
程錚想了一想,果斷認爲還是後者的可能性比較大一些:畢竟徐氏已經幹過先斬後奏這樣的事兒了,那到底是斬在魚頭上還是斬在魚尾上……似乎也就不那麼重要了吧?
就叫他在驚訝之餘更添一重怒火
然後他就知道自己大抵是錯怪徐氏了。
因爲就在程錚走到小院子中央時並準備便是這裏沒了人也要衝進屋子裏發一通脾氣的時候,那屋子裏就低眉順眼的走出了不少的丫頭太監,而打頭的那個,卻是劉保勳。
程錚:“……”
他不由就再滯了一滯。
……
現如今,劉保勳已是在程錚的授意之下幾乎全權接手了太子府邸的前院事宜,那些沒有接手的,也正在等着將皇帝指派的詹士和其餘派別的人請出去之後再行整理。
而後院,原本是徐氏的天下。
之所以會用本來二字,卻是因爲這些日子以來徐氏身子越發的重,那權也不由就散了些,且前幾日程錚也不知是發什麼瘋,只暗示劉保勳現在主母不便所以得由他來緊盯着內院……自然,這緊盯的過程中劉保勳要如何將自己的勢力往後院伸展又會不會會如何對上徐氏的人……程錚卻是不過問的。
只也沒有想到就是因爲自己的不過問纔會在今日慢了一拍?
可這全是劉保勳的錯!他的鼻子這麼靈知道早就摸到這件事兒裏來,卻爲何對着自己一聲不吭?
就面無表情的看着劉保勳幾乎是一臉討好的走到自己面前:“奴婢見過殿下。”
程錚欲發作又隱忍,且一挑眉:“你怎麼在這裏?”
只……
只雖是這樣問了,但程錚的心中卻是有幾分的明白了:若在這裏鎮場的果真是劉保勳,那自己卻是大抵知道這院子爲什麼還能這樣平靜了。
估摸着這位真真是到這裏來做鎮山太歲的。
可若是他已經明白這事兒不尋常到需要來震一震了,他又爲什麼不知道來找自己?
而就在程錚這麼想的時候,劉保勳也果然就擡起頭,只瞧着程錚笑得越發諂媚:“這不是聽了些消息,就想着過來幫小郡主歸置歸置?”
程錚:“……”
他登時啞然,只有些摸不清這話到底是不是自己想的那個歸置,但再一看劉保勳臉上那連諂媚都掩蓋不了的自得之後,卻是再也忍不住的就用腳去踹他:“你個猴兒!”
真真是個猴精的,瞧瞧這話說得多巧?該知道的知道了,該回避的也迴避了,尤其是歸置二字,既可以說是在搬動之後去幫歸置新的院子,也可以就在這裏幫着程曦歸置現有的住處畢竟她徐氏趕到這裏來之後才過了旬日,劉保勳此時再來問程曦需要添置些什麼也不是不可以……吧?
自己手下怎麼就有這樣的東西?那腦子盡數用在對付自己身上了!
而劉保勳也果真是個乖覺的,見程錚雖說是在踹他,可不但那踢出來的腳軟綿綿的全無力道,臉上更是止也止不住的笑意,就越發的賣乖了些,只往程錚的腳下湊過去:“奴婢怠慢了小郡主,殿下賞的這一腳卻是應得的呢!”
程錚:“……”
他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因此再是掌不住的笑出聲來,原本只是意思意思的腳也因爲要撐住自己身體的平衡而落實在了劉保勳的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