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是你現在跳得再高,蹦躂得再厲害也接觸不到懸在頭頂上的那顆勝利果實!
程錚就越發沉默。
他自然不會不知道自己這幾次都馬失前蹄,甚至於他比程曦還更能切身體會到那種痛呢!可不痛不行啊,現在不痛,可能日後,痛的就直接是脖子了!
於是也脖子一哽就要說話。
程曦哪裏會給他這個機會?當即搶話道:“您當真認爲動比不動好?曦兒也不說別的,只說您若是在現在就在動作中將您的底牌全丟光了,那日後真有個什麼……您又要拿什麼來壓陣?”
登時就把程錚要說又沒來得及說的話兒又盡數給塞回去了
不塞不回去不行啊,那邱尚書的事兒還明晃晃的放在眼前呢,真是叫程錚想否認都找不到藉口。
也沒法找。
當日……他將自己和邱尚書之間的事兒透給莊簡親王,未必沒有存着一點想要藉此叫莊簡親王爲自己所用的意思在,但結果呢?結果是莊簡親王扭頭就拿這事兒去另做他用了,還叫程錚被套在裏面連個噴嚏都打不出來!
昨日是邱尚書的事兒,那明日又是誰的事兒?
今日的莊簡親王還好只拿了邱尚書的事兒去做文章,那明日會不會又有誰將程錚一起做進他的文章裏?
程錚不敢確定,更不敢否定。
他必須要提前考慮到這種可能性,不然就真的連哭都找不到地兒了。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像是莊簡親王這樣手下留……
不,那老東西也不是手下留情吧?要不是他和自己正在一根繩上綁着,他會這樣好心?
而就在程錚這麼想的時候,程曦也恰逢其時的抿嘴一笑:“說來,這次莊簡親王是真真給了爹爹您一個教訓,卻不知您又是否願意也回敬他一個教訓?”
程錚自然是極爲願意的他簡直都要迫不及待了。
這種期待將他心頭對程曦的那些陰霾一掃而空,只剩下咄咄的目光逼問着程曦:“這話怎麼說的?”
可程曦卻又是程錚起眼的眼神裏搖搖頭:“只曦兒卻先要潑您一把冷水了這回敬不難,難在您是否願意爲了這把回敬而忍耐。”
程錚:“……”
他不免很是詫異,這都要回敬了,還忍耐?
然後腦子裏的想法就倏然一轉:估計……
程曦是要他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就笑一聲:“我倒是樂意等,只不知若真要等,拿可還有十年的時間給我等不?”
“您確實是被氣糊塗了。”程曦就笑着點點自己的腦瓜子:“要不然這樣簡單的事情又哪裏還需要問?”
說着只正色道:“您不是痛苦至極被莊簡親王拿捏了嗎?那您怎麼就不能想着日後能用同樣的法子再拿捏他了?須知你們可是一條繩上的蚱蜢,他哪裏跑得掉?
程錚面色似有恍然。
只依舊帶着思索的困惑。
於是程曦也不催他,只等他自己繞回來。
其實程曦的想法歸根究底,需要的不過一個字
賴!
很簡單不是?
……可也正是因爲這法子太簡單太直接,叫程曦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
畢竟程錚對這事兒的態度她也是看到了的,她又該用什麼樣的方式使得他願意將自己的思維扭轉出一個堪稱一百八十度的大反轉呢?
要擱以前,程曦不是沒有做過這樣的事兒……可那是以前啊!是程錚還以爲程曦是他心肝寶貝乖女兒的以前啊!和現在……那能比嗎?
程曦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馬甲是早就被程錚剝掉了的,還在猶豫着眼下已經沒有了父女親情的緩和,她又該怎麼樣,才能將這些一點都不緩和的話兒出口?
……
如果程錚知道程曦的想法,那他一定會告訴程曦:孩子,你想多了。
而且方纔把他的面子往地上踩的時候怎麼就不能先想一想這些呢?
所以說,程曦現在的擔憂完全是一種往人身上捅了二三十刀卻不知道該不該捅這二十一刀或者三十一刀的擔憂
說真的,你還憂什麼啊?沒見那麼多刀子都已經上去了嗎?你怎麼知道你猶豫的這刀是致命的一刀而不是事後往屍體上補的那刀呢?
好在程錚現在沒有糾結這點。
他更糾結於程曦的十年不晚理論。
也是程曦糊塗了,連十年都出口了,程錚又哪裏不知道她打的……就是拖的主意呢?
但能看出來,卻也未必能樂意接受。
他的態度在之前就已經表現得很明顯了,就算他等得這十年,可旁人重點是皇帝也樂意給他十年的等待時間嗎?
再直接點猜測,十年之後的他……還活着沒?
可……
和他的堅持一般固執的,是程曦的堅持。
程曦堅持他就應該等!
程錚:“……”
他不由就猶豫了。
因爲事實已經證明了,程曦的那些主意……好吧,說程曦的那些主意就沒有過出錯的也太絕對了些,但拋開這些並非百分百靈驗的主意不說,只說程錚卻是不會忘記:促使自己改變的,扶持自己前行的,乃至於現在都磕磕盼盼了,但依舊陪着他的
都是程曦。
他能對她的身份質疑甚至於設防,但他卻是不能無視她實打實的好……由其是在不再將她單純的當做女兒看待之後,程錚也因爲過於着重於對程曦真實身份的懷疑和猜測而下意識的忽略了這丫頭似乎並沒有什麼……獨立求生的能力?
因此就越發的看到程曦的好了。
畢竟人不是必須靠着他的不是?
……
這的確是個誤會,但也是個美麗的誤會,至少它使得程錚能越發的帶上濾鏡來看到程曦要自己忍的要求。
人可是爲了他好才這樣直言進上呢!
就平復了心氣,只將那忍字想了又想。
卻忍不住越想越是憋氣,畢竟大家既然是一根繩上的蚱蜢了
等等。
一根繩?
方纔程曦怎麼說的?這一條繩上的蚱蜢,哪裏又跑得掉?
因此他跑不掉,莊簡親王也該跑不掉。
也嘆他竟是被莊簡親王氣得糊塗了,竟是連這個自己原本就計劃好的打算也忘記了:便現在是莊簡親王拖着他跑又如何?只要捆在兩人身上的繩子一日解不開,那兩人就一日別想着能獨善其身!
而程錚有的是辦法叫這繩子變成死結。
一旦變成死結了,他還需要愁什麼時候不能對付莊簡親王嗎?
因而莊簡親王的問題……還真不是問題!
只這頭的問題是解決了……可最大的問題依舊
就嘆了口氣道:“我懂了,只……”
程曦:“……”
要說她現在最怕什麼,那無非就死怕程錚的嘴裏再冒出什麼隻字,但字和可字來。
因此毫不猶疑的打斷了程錚的嘆氣:“又有什麼能叫您爲難的只?既你們都被一條繩子系在一起了,那您還怕他敢看着您出事兒?”
又想了一想之後,程曦將這種情況異常生動形象的比擬做了:“爹爹且想想,您和莊簡親王現在……就是是兩頭被捆在一起的豬。”
程錚:“……”
他似乎哽了一下。
而程曦還在繼續不知死活的道:“都說死豬不怕開水燙,可難道活豬也不怕開水嗎?不,自然是怕的,還會怕得要命。”
然後嫣然一笑:“您現在和他是一起的,因此您要是被開水燙到了,他那裏又能躲得了?便是隻爲了自己,他也要保您!”
……
這就是典型的天塌了有高個子的頂着,地陷了有胖子去填的理論了?
不,程曦要做的還要更招人恨一些:
畢竟天塌地陷了,要是不想扛不想填,那高的胖的還不能跑嗎?
可現在程曦告訴程錚,莊簡親王可以跑,卻是必須要帶着程錚一起跑!
可以說,在這一刻,程曦完美的複製了莊簡親王對程錚做的事兒:無賴。
甚至於這是連程錚、連莊簡親王都比不過的無賴。
就看最後誰能賴得過誰?
……
程錚明白了。
於是他感到自己心情複雜。
十分的、非常的複雜。
就算就算他自己也提出了蚱蜢理論吧,但這也不意味着程曦可以進一步將他比擬做死豬啊?
程曦到底是怎麼想的?竟然對着他這個當事人說你就要做的是一頭死豬並且你現在的行爲還不夠死豬?
她就不怕自己暴起把她變成真的死豬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