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紅樓]公主自救手冊 >第 604 章 第 604 章
    林海:“……”

    明白了這點之後,他終於能發出那聲無言的嘆息了。

    卻還是要問一句的:“殿下這話可是真的?您真的……只是因爲”

    只是因爲被迫?

    程錚沒有說話,只露出了一絲依稀不好意的靦腆微笑來。

    林海:“……”

    他明白的不能再明白了。

    只越是明白,他就越發的明白越是這種感性的問題,有時候越是不能用言語解釋通的。

    自然,也有一種言語叫當頭棒喝,簡而言之就是化言語爲暴力,程錚再是犯渾也能夠給他罵清醒了……

    可問題在於林海感這樣對程錚嗎?

    不敢,自然是不敢的。

    林海確實是想要程錚好的,畢竟只有程錚好了,他才能跟着好但是他卻是沒有想過要打着爲程錚好的理由把人往死裏得罪了,不然就算程錚好了,他也未必願意叫林海跟着好。

    也所以,在程錚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多少都給出一個正當理由的前提下,他也只能

    面和心不和了。

    具體的操作法就是不敢這樣不能那樣的前提下,林海在萬般無奈的前提下……就只能拖了。

    拖好啊,拖妙啊!

    反正林海在這事兒上是沒有什麼參合的,所以他是真的不擔心這事兒到底會鬧到如何不能收場的地步:隔岸觀火還用擔心燒到自己頭上嗎?自然是怎麼好看就怎麼看了。

    至於在多年的飽讀詩書中生出的憂國憂民、兼濟天下的心?

    也早就在這些年的世態炎涼宦場沉浮中被消磨了,即使沒有化作灰燼,但到底也死氣沉沉再難起一點波瀾了……

    所以他能夠比程錚表現的更加自身事外說來他自己纔是從這個考場中走出來的人啊!

    而之所以會這樣,不是他冷心冷血,只着實是因爲他經歷的比程錚更多。

    也看得太多:沒見皇帝都能表現的安然嗎?他還能有什麼忍不住忍不下的?也就只有程錚這樣的……

    想到這裏,林海卻是又覺得不好就這樣說程錚的壞話,畢竟程錚是天真,但也正是因爲程錚的天真才顯出世俗的骯髒來。

    因此盾了一頓之後,林海且將原本準備用在程錚身上的那個詞兒換做赤子之心。

    這樣的人是最可貴的,可這樣的人也是最危險的。

    林海不願讓程錚直面危險哪怕只是爲了林海自己因此莫若就讓他來做這個惡人好了。

    反正,他能承擔得下,無論是來自於外界的議論,還是來自內心的拷問……

    而且他也不用做什麼壞事兒,只需要等待就好了。

    等到皇帝忍不住的那一刻,也是等到皇帝再等不下去的那一刻

    林海有這個信心能比皇帝等的更久:一棵根系發達的老樹自然會比一株樹苗更怕有人去掘它根系的土壤……更何況林海眼下還算不上是樹,不過就是一株栽種在樹苗林蔭下的小小野草,又何懼只有?

    所以

    林海就擡起頭,只定定的看着程錚,目光中是全然的堅定:“殿下若是信任微臣,那微臣便回一次江南又如何?”

    這話……

    卻是在回答程曦之前的問題了,可奇怪的是林海雖然回答的是程曦,可看的卻是程錚,因而真是任誰也能看出來,林海在意的重心,怕是泰半都壓在程錚的心上了。

    而若是再細細的想一想他對程錚說的話兒,林海這泰半的心思究竟花在什麼上面了,也就昭然若揭了:

    他在害怕程錚在他不知道的時候衝動。

    畢竟林海不敢言明的辦法是拖,可程錚卻明顯不是一個會拖能拖的人,因此林海最好的做法莫過於讓程錚將這件事全權交到他的手上,然後再由他來實行這一拖字訣。

    這辦法不是不好,林海自信也不會有一點實行上的困難,可重中之重的點卻在於:

    程錚到底能將這件事全權交付到林海的手上嗎?

    若是林海這裏這裏正在全力的拖加忽悠呢,程錚卻是扭頭又找到一個可以託付的人,而那個人卻是沒有林海這樣的鎮定……

    呵呵,那林海做得再多,也不過就是鹹魚的掙扎罷了。

    所以眼下林海需要程錚給出一個承諾,一個對自己全然信任的承諾。

    至於這之後程錚到底會不會毀約?

    不是林海不信任程錚,而着實是隻需看程錚之前的不忍心就知道這孩子在某些方面說來真的是很傻很天真的,雖然林海對這種傻這種天真是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心思來對待的,但是在某些特定時候,也不是不能利用的嘛!

    且林海對此,十分的心安理得。

    就微笑着,而且是篤定的微笑着看着程錚。

    等待他給出確定的答覆。

    而程錚也果然不出林海所料,只用一種不贊同的目光看着林海,但若是隱隱看去,卻又能分辨出那目光在不贊同之下卻又有着幾分隱約的委屈

    簡直就是決裂的前奏啊?

    但趨勢渾然不懼,甚至於隱有興奮:一種姜太公釣魚,且願者已上勾的那種興奮。

    程錚果然是一個夠傻夠天真的人,所以他只要激上一激然後再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就能有分的確定了!

    可就在林海已經在腦海中將自己如何那些理以十分動情的方式對着程錚闡述一遍的時候,他的策略卻是被人驀然打斷了。

    是程曦。

    還是這個慣常一個不省事的傢伙。

    雖然林海是早已知道程曦的不省事的,但是他卻從來沒有想過:程曦竟然會在這個時候,站在程錚的那一面對付自己?

    因爲就在林海的驚愕中,程曦再一次的平靜卻是出人意料的開口了:“爹爹自然是信得過林大人的,只不知林大人可擔當得起爹爹的這份信奈?”

    林海:“……”

    幾乎是在下一個瞬間,他就感覺到了自己的臉頰上升起了灼熱又滾燙的溫度,看上去就像是被程曦的這話兒羞辱了似的

    只,也只有林海自己知道,知道自己此刻的心究竟是惱還是羞……

    可程曦卻是沒有再瞧他一眼了,只徑直扭過頭,就對着程錚解釋道:“爹爹且別急着罵曦兒,曦兒並不是信不過林夫子,只是這事兒……委實不是那麼簡單的。”

    說着竟是再度扭頭,又是看向林海了:“東陽且在這裏對夫子道一句不是了。”

    林海:“……”

    他只覺得面上的燒灼感更加劇烈了些,而現在這全然是一種羞愧感在作祟了:程曦要對自己道歉,可自己又如何不該對程錚道歉?

    可程曦能坦坦蕩蕩,他卻是

    就在這一刻,林海竟是難得的對自己那顆飽受世事雕琢不復初始模樣的心產生一種……一種類似於陰溝中的老鼠一般難以見人的羞恥之感。

    程錚表現得太真摯,而程曦表現得太坦然。他們的坦然和真摯像是光一樣的照耀着所有注視着他們的人,這其中固然有溫暖,但不可否認的是也有着一種足以刺傷那些注視着他們的人人的眼睛的刺痛

    只因這種這種真摯和坦然都是源於純真的,源自於那些早就被社會人拋棄了的過去。

    故而,也只有在再一次注意到它們的時候,他們纔會知道,原本這些早就被他們拋棄的無用之物,竟是擁有着這樣美麗的光華。

    於是林海就在這華光之中頓了一頓。

    彷彿有些不知道自己世故的選擇是否正確。

    然後程曦就又趁着林海的這份遲滯再次的開口了:“東陽方纔卻是有些自大了,只認爲夫子是江南人士,因此回一次江南自然也是不會引人注意的……卻是沒有現在夫子已然是太子府的詹士了,有了這層身份,夫子別說是回一趟江南,便是隻在自家京城的宅邸外溜達上一圈,也是會有人就此琢磨夫子甚至於是琢磨太子是要做些什麼的。”

    林海:“……”

    說真的,他簡直都有些不習慣了

    這貌似是第一次在他和程錚出於對立立場的時候程曦幫他不幫程錚吧?

    簡直都要叫他驚悚了好嗎?

    而這種驚悚感可以用一位後世的學者的話來解釋:

    馬克思說:“資本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潤,它就會鋌而走險,如果有百分之百的利潤,它就敢踐踏人間一切法律,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潤,它就敢犯下任何罪行,甚至冒着被絞死的危險。”

    ……

    是不是解釋的有點遠?

    那就再近回去程曦這樣海洋幫林海說話,究竟是想要從林海身上壓榨些什麼價值出來?

    林海即使還不知道後世對價值是怎麼解釋的,但對黃白勞的笑容,古往今來的勞動人民都是深有感觸的。

    於是他簡直是剋制不住的道:“微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