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就林海和賈珠倆人堪稱南轅北轍的思考方式看來,真是不管給林海多少次機會,他都難以摸準賈珠的脈的，更何況眼下林海還忙着去盤問大夫呢。
……只不想，這次的盤問，林海卻是失算了。
若說玩心眼子,這些大夫們確是玩不過林海的,但壞就壞在林海這次出手的時機太晚了：
醫者，喫的就是治病救人的飯。而既然他們都能把住病人的命了,那些病人和家屬也自然會對大夫的道德有着極高的要求不然原本是能活命的，卻要因爲大夫的小心思一命嗚呼？
這誰受得了？！
所以爲了保住自己的飯碗,不管這些大夫是不是真有一顆仁心,至少表面上都要做出一副我是一個正直的好人的樣子出來。
……眼下也是這樣。
方纔不管是真這麼想還是意思意思隨大流,眼下諸位大夫都是已經言之鑿鑿的認定了賈珠的病是心病併爲此合力出一張太平方了，若是要反口承認方子和診斷皆有問題，那日後自己會被人怎麼看？又會被同行尤其是這次被一起招進賈家的同行怎麼看？
這般,竟是不止自己別想再喫這碗飯了，連自家徒子徒孫的飯碗也要被砸了！
不改口，打死也不能改口！
……
若，僅僅是思及這點的話,那林海還不至於無計可施,畢竟連建好的房子都是能挖牆角的,又何須提這脆弱的人心呢？古代的戶籍制度也不甚全,林海要真動動手，保一個大夫還是小意思。
只他沒有那個精力和時間了。
因爲外界……終於對賈珠的病做出反應了
林海煊煊赫赫的叫了有六七個大夫一齊上賈家的門，這樣不同尋常的舉動又哪裏會不引起旁人的關注？
於是稍微一打聽，就知道賈家的珠少爺病得下不來牀了。
衆人：……
不是他們疑心太重，而着實是賈珠病在這個時候又病得這麼大張旗鼓，很難叫人不想歪啊？
就再打聽。
那些個大夫能被金輝推薦給林海，多少也是有幾分本事的，便就也出入過一些大富人家的人第，雖說病人的隱私不好外傳，但因着賈珠這病本身……很有些內情在，因此那些個參與會診的大夫也就半推半就的被人打聽得那張太平方子了。
於是懂的人也就自然懂了。
這樣的方子，哪裏會是真病？
又有如今金陵的大族幾乎人人都自顧不暇，便是賈家的老親甄家也因爲忙得沒去真探過賈珠的病，又何況旁人？因而便是那金輝，都自以爲明白的給林海恭維道這手可算是漂亮。
林海：“……”
冤，真心冤！還不好解釋怎麼辦？就只能默默的認下這心機的名聲了。
而待得林海都不得不爲名聲所累之後，那些個本就是好不容易纔拼出幾分名聲的大夫們，又有哪個願意毀自家的牆角的。
少不得繼續衆口一詞，再加上賈珠也顯見是是能看出心有不安的，因而和大夫們來回較量了幾次之後，便林海自己都有些認同這心病的說法了。
……
…………
本地的勳貴和京城的勳貴們終於掐起來了！
……其實這一戰真真是無可避免的。：原本還有一個林海能被雙方當做共同的假想敵人，只奈何林海這挑子撩得不是一般的利索，他們便是將賈璉扣在了牢獄之中又如何？林海擺明叫賈珠做出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樣來表明自己顧不上賈璉了。他們又還能把賈璉真摁死了？
不是下不了這個狠手，而着實是眼下不能下這個狠手！不然真在這關頭弄死一個國公的嫡長後人，那局面還真不一定能控制住。
就只能扭頭再對付自己人了。
且對兩方來路不同的勳貴而言，對面那個也並非真的就是自己人了，爲什麼這次金陵科考的破事會抖落出來？都是因爲雙方利益相爭的緣故，對面的傢伙既然敢扯後腿，那又如何不能承擔後果了？
於是過不得幾天，便就有一個京城來的官兒售賣考題的消息爆出來了。絕世唐門fo
堪稱石破天驚。
其實吧，先被拿出來堵的人是外來戶還是很有幾分原因的“”那些京城來的勳貴子弟們便是蛟龍，可在本地勳貴這些地頭蛇的面前終究還是少了幾分地氣，那些個人家再這裏經營多年……便是那小巷牆角的狗洞開在哪裏他們都清楚，又何況於這些個空降的外來戶了？
因而爆出來的消息很是詳實，只道那京城來的官兒藉着雙方有故舊的名義接見了這位登門拜訪的學子，然後用長輩的身份指點了對方的功課，又將自己往日裏用過的書籍和一些從京城裏帶來的程文房選贈送給了他。
直到這裏，一切看着都還是很正常的，甚至於隱有溫馨之意。只不想那消息卻又是話鋒一轉，道那官兒給與的書籍文選什麼的看似正常實際也正常，可若是那本大學之中有某一頁看似不留意的折了一角……而這折了一角的書頁上又恰好有句話正是今年金陵秋闈的試題的話
那就十分的不正常了！
衆所周知，本朝採用的是八股取士制度，而所謂的八股便就是從四書五經中取題，考生也只能針對這句話模擬古人語氣寫文章說事情。
故可以說，學子在答卷上所寫的文章，其所有的面乃至整個體，都是建立在這麼一句話的關鍵點上的！
也所以，這折的一角，真真是折在點子上了。
同樣是賣考題的實錘了。
而那得這這番指點的學生既然能和京裏來的勳貴之後有舊，本身也是個有幾分來歷的，別的不說，只說他家在金陵城最繁華的地界上就有好幾間鋪子，每一家都能說是日進斗金……好像前不久它們竟是集體換了東家？
呵呵，這上門拜訪故舊的禮，還真的是挺重的。
至於放在最後的，加重了這兩者的砝碼，卻是那被這學子拜訪的勳貴官員……丫根本就不是科舉出身！一個靠父祖蒽蔭纔有今日的，連童生試都沒有參加的人居然能指點一個參加會試的秀才了？
要不要這麼搞笑？！
……
只整個金陵城都沒有人能笑得出來就是了。
因爲這個消息是石破天驚不假，但它也僅僅是開啓了那真正石破天驚到昏天暗地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