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他站在賈敏背後沒看到賈敏回敬林海的那一眼了,不然少不得還另外會有一句原來你還是這樣的姑母。
……
不說賈璉這裏是如何的驚濤駭浪在胸中翻涌,只說那裏賈敏和林海也算是慣於這樣的說話了,便再有什麼不慣的,幾個眼色相互體會過了也就是了。
因此少不得多時,倆人便就又開始說正經的話兒了。
話題自然是繞不開賈敏的肚子的,只提到這孩子,賈敏真真是感慨萬千,就對着林海道:“你且別擔心我,太子妃和郡主幫我請了太醫,每一旬上門診一次脈呢,這外面的大夫還能有更穩妥的?”
說着更是一聲嘆息:“說來這孩子……也是太醫幫着診出來的,等生下來,可要好好的感謝太子夫婦纔是!”
林海不由就啊了一聲,只瞪着賈敏有些說不出話兒來了。
再想不到竟然會是這樣的?
林海自認自己和程錚之間也算是君臣相得了,卻也沒有得到這樣的地步啊?尤其還有之前程錚請太醫來給給賈敏看病,結果卻是看出了賈敏和賈家決裂以及自己上程錚船的結果……
不得不說,對於程錚給賈敏請太醫這件事兒,林海固然是感激的,但也總有點抹不去的陰影。
就要着急的問賈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便也問得賈敏就是抿嘴一笑:夫妻這麼多年,即使只一絲眼神,也足夠她明白林海在想些什麼了,更何況林海這毫不掩飾的焦急呢?
因而嗔道:“這事兒可怨不得旁人,說來還是你自己惹出來的冤孽!”
就將程錚接了林海寄過來的信後如何請徐氏和程曦代爲召見自己以便於能而旁敲側擊的打聽林海究竟是將賈珠如何如何了的事兒徐徐說了。
至於那太醫,也純粹是在說正事兒的時候話趕話趕上了。
還連帶着連女兒也一併受益了呢,說是來的時候太子府的下人就叮囑過那太醫了,看一個也是看,看兩個也是看,程錚可是很看重林海的,他的家眷程錚也就盡數託付給太醫院了!
如此,那倒黴的太醫還能怎麼說呢?就上門診脈吧,至於賈敏診出喜脈那純粹就更是意外之喜了。
這也是賈敏並不知道真擔心自己的人是程曦且尋太醫時多的這句嘴也是程曦吩咐的了,不然便淡定穩重如她,怕也是難以就這樣輕易的接受這湊巧二字的。
林海:“……”
因着是聽賈敏的敘述,他也的確沒有程曦的身上多想:便知道自己這個女弟子是個古怪的,可不具有指向性的古怪和盯準了林家人的古怪……終究還是不同的。
也就順理成章的奇怪了:這特地找賈敏去回答賈珠的事兒,怕不是程錚在意賈家的徵兆?可賈家又有什麼值得程錚在意的呢?
就少不得多看一眼賈璉了。
賈璉:“???”
他正是祈禱着林海千千萬顧及賈敏的肚子又萬萬千不要再想起他來的時候呢,冷不丁林海就甩了個眼刀子過來?他簡直都想要吶喊一聲自己是又怎麼林海了?
只不想,這次林海卻是沒爲他解惑,且不過一眼之後就淡然將目光挪開了,重新回到賈敏的面上,然後放低了聲音,輕言細語的就和賈敏說了些什麼。
賈璉:“???”
他真是一面慶幸林海到底沒有真正又找他的麻煩一面又好奇林海在看他這眼之後到底和賈敏說了些什麼?
但思前想後之下,他終究還是將自己團吧團吧,極力再縮回人羣的包圍中去了。
自然也就不知道林海對着賈敏輕聲的道:“你卻瞧着殿下對賈家究竟是個什麼意思?”
賈敏:“……”
她不由愣了一愣,待看清了林海面上的凝重之後卻是又不由覺察出幾分的好笑了。
且用同樣的輕聲回答道:“又能有什麼意思?夫君離開京城日久,卻是不知道這會兒賈家又出了好大的風頭吧?”
林海:“……?”
他很是喫驚的看了賈敏一眼,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該如何接這話兒了。
也死他嘆息賈敏雖已是對自己說了下千萬遍自己該放下對賈家的感情了,可次次聽聞賈家的消息時卻依舊是止不住的就會上心…了自家的未來啊!
就竭力用一種平靜的神情聽着賈敏訴說起來。
先是說了賈赦鬧出來的,王夫人是如何算計賈璉的事兒。
再是王夫人鬧出來的,賈赦和林海是如何聯手殘害賈珠的事兒。
只這兩件事兒雖也同樣掀起了風雨,卻是得到了不同的結果
林海:“……”
雖然這種被人信任的感覺很好,但關於賈珠的死亡,他確實是有不可推卸的陰差陽錯的,故而面對賈敏這一受害者親屬,面上就不免有些難堪和羞愧了。
也自然就叫賈敏看去了。
看得她心中多少也生出了一段千迴百轉卻又無處宣泄的情感洶涌澎湃:
人都是有偏向性的,因此雖說賈敏對賈珠的死亡不可能無動於衷,但要她就因此而怨憤乃至於記恨上林海
那更是不可能的。
且,若真真要從內心來講的話,那對賈珠的死……賈敏是很想感慨一聲因果輪迴,報應不爽的。
難道不是嗎?
若非如此,又要她如何面對王夫人那被錘實了的賈家長房迫害史?難道就許那女人的孩子是至寶,旁人的孩子就可以被她草芥不如的恣意踐踏?!難道當那女人做出了這種種豬狗不如的行徑之後,唯一等待着她的就是外人幾句不痛不癢的指責?
這般,可是會叫人覺得心寒的啊。
……可這又是不對的。
即使無比想要看到王夫人被報應的場面,可賈敏依舊是明白母親是母親,孩子是孩子的道理:不管王夫人是怎麼樣的將千般惡事做盡,可賈珠的雙手也終究是清白的呀?再是恨他可能會是那個最終的受益人吧……也終究不該王夫人好好的,他卻是來受了這惡報了罷?
可,也不知是不是因爲自己拼命的想要爲林海找出一個辯解的理由來,這樣的想法在出現之後……到底是在賈敏的腦海中揮之不去了。
也於是,在再次面對林海這個害了賈珠的兇手時,不知是不是真的已經騙過了自己,賈敏便是心中再是糾葛,那思緒裏面終究也沒能摻雜沒有一點怨恨。
只有無奈的嘆息而已。
……
說來,賈敏的這聲嘆息,還真是嘆的太早了,因爲這時候的她還全然不知道那對深受賈母倚重的金家夫妻,在摧毀賈珠這株賈家未來的棟樑時到底出了多大的氣力的。
而等她知道了也同時知道了那對夫妻也正是抱着虐待賈珠來報復王夫人從而爲他們女兒出氣的動機的時候,恐怕她也會連報應兩字都嘆不出來了。
不過嘛,現在的賈敏對這些內幕和真相還是一無所知的,也所以在面對賈珠的死亡時,她依舊不免心虛:即使她能不恨林海害死賈珠,但她到底會擔心林海害死了賈珠!
畢竟,對這個時代的人來說,鬼神這種未知縹又可怕的東西還是存在的,因而賈敏可以不在乎王夫人的事後報復,卻是不能不但心賈珠的午夜夢迴。
甚至當她想到還有這樣一種可能的時候,她就要連心都要凍結了:
她不敢就求賈珠就放過林海,她只求她能用自己的命來代替林海的命償還賈珠的怨憤!
……沒有人是不怕死的,賈敏亦然。但當她將自己的生命和林海的生命放在一起時,那取捨,似乎也不是什麼很困難的選擇。
賈敏:“……”
她就輕柔的看着林海,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面色坎坷,彷彿在等候宣判的林海:“那孩子活着時,怎麼也喊我一聲姑媽,我……不管怎麼說,也該是去送送他最後一程的。”
如此,也好在靈堂上告訴賈珠,若他真覺得自己死得冤屈,那自己這個姑媽,也總是願意用性命來補償他的。
只求他能放過林海這個並非是真有心要害他的姑父!
林海:“……”
他並不知道賈敏心中到底打着什麼樣的主意,他只是單純的覺得:便你這個做姑媽的想要去,怕那孩子的親媽也不會答應哦?
可又再一想:自家和賈家尤其是和以王夫人爲首的賈家二房之間怕是已經再沒有和好的可能了,因此這甩一巴掌到人家臉上是甩,甩兩巴掌到人家臉上也是甩,甩三巴掌……
總之,不管賈家會如何報復,他終也是能護住賈敏的周全的!
就一咬牙:“這也沒什麼,只到底賈珠的靈柩此時還沒有回來,賈家的靈堂怕也還沒佈置起來,你此時去……卻是不妥罷?”
就說得賈敏又哀傷的笑了一笑:她如何會不知身爲林海妻子的自己若要出現在賈家的靈堂上,那纔是真正的不妥?可到底
到底且算是她的又一次任性罷!
於是就也咬了牙看向林海:“既這般,那我等等便是。”
林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