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紅樓]公主自救手冊 >第 1031 章 第 1031 章
    也怎麼看,都是那些個同賈家、王家、甄家有牽連或是有‘相似之處’的人家會更急!

    哪怕這一‘急’和‘不急’從本質上而言其實也無甚區別,但陳堅卻也需做好表面……最少也要保證在賈赦面前的表面!

    就在賈赦看似神氣實則也到底還是有些心虛氣短的注視裏故作嚴厲的瞪了他一眼:“如此,賈大人可是想要將這樁震驚朝廷的大案再繞回做你賈家兩房之間的私事?”

    ……並不!

    這並不不但在於這事兒‘回不去’了,也在於賈赦再是狗膽包天也不敢這麼想啊?

    不但不敢,還果真如陳堅所預料一般的就截口斷了自己的’退路:“將軍如何出此言?便我賈家的爵位並不算什麼的,可這案中牽涉到的,多少也是一條……兩條人命!人命關天啊大人!如何就能大門一閉任由無知婦人爲所欲爲了?!”

    ——可你家之前不就任由那賈王氏爲所欲爲了許久?乃至你那侄兒是如何在科考不久之後便撒手人寰的……難道也不是你爲所欲爲的結果了?

    陳堅並不信賈家人裏還有遵紀守法者,這一不信不但在於他不認爲王夫人在賈赦長子的死亡上真清白,也在於他不會信賈赦就沒有於王夫人的兒子身上一報還一報了——

    好吧,真相如何其實也不重要,他只需要賈赦……及‘旁人’認爲他是這樣認定的就好。

    就哼笑了一聲:“末將自然知曉人命關天,只你賈大人可又是真心無愧於這‘人命’二字的?”

    賈赦也當即被陳堅質問得是直呼冤枉,不說即刻尋了那王夫人面對面的對峙一回,卻也有賭咒發誓自己絕對沒有對賈珠下手……也更不可能通過林海對賈珠下手了。

    咒得之狠之毒,連陳堅都不免面帶了些許遲疑之色。

    ——也當然是故做出來的。

    這人可不是個會真尋根究底查找真相的,只會將‘真相’引導向自己需要的方向:既然方纔能拿了王夫人莫須有的話兒來誤導賈赦,那現下里連‘莫須有’都不必捏造的只是動動嘴皮子擰擰面部神情什麼的……也就更自然直接了。

    “賈大人……您既都這般說了,末將若再不信卻是有些——”只陳堅的面色卻是依舊不見多少坦然,而是愈發的糾結:“可惜此事卻非末將一力可做主的。”

    賈赦對此也不至真就一無所知了:不管論及他此時身處的終是大理寺能做主的也終究是大理寺卿,還是論陳堅到底領的是禁軍而非衙役……都能顯出這人大抵是個來‘探路’的——

    爲他自己,也爲他身後的人。

    可,陳堅身後的‘那人’卻是程錚啊!

    因着知道現在都依舊沒能看出陳堅的真實‘來路’吧,所以便是聽了這迂迴之語賈赦也半點都不見懊惱的,頂天了也不過腹誹一句這人真是不乾脆,不知他在程錚面前可也敢維持這欲語還休?

    還得堆出一臉的笑來:“將軍能信我清白,我也知足了,畢竟死固然可畏,更可悲者卻是死不瞑目!”

    ——要迂迴?就好像誰不會似的!

    賈赦擡手掩目,衣袖耷拉下來遮掩住了他嘴角那線自得的笑意——

    再落袖時,卻是眼角處已可見一二淚光了。

    陳堅:“……”

    他一面懷疑之前怎麼不見賈赦拿了這演技出來難不成現下才是對方發力的時候一面就用一種雖然我能爲不大但也必定會鼎力協助於你的堅定語氣道:“唯好在,便末將所言無甚分量,但會詢問此案的大人也俱是眼明心亮盡忠職守經驗豐富的,凡他們有所需,末將也定會將自己的見聞如實稟報。

    賈赦:“……”

    他登時倒噎了一口氣:原來是來串供的啊!

    再看陳堅的眼神也登時就不一樣了:哪怕依舊認定了這人是程錚派遣來的,但這就來救自己於水火之中和需要先與自己勾搭串聯一回再說之後能不能‘皆大歡喜’也還是有區別的。

    ——賈赦能否略微傲上一傲的區別。

    故,不說即刻就又變了張臉出來,但再拱手開口時那語氣也有沉穩了不少:“能得將軍此言,老夫已是知足,再不敢有甚所求!”

    陳堅也就繼續嘆息:“只,末將既今日便有聽聞賈大人的肺腑之言,也免不得要與賈大人說幾句真心話了——”

    “你道我爲什麼會不停的追問你可有甚證據證明你所言非虛?”他搖搖頭:“此並不是末將無事生非,而實是那王氏……給了些將人無法忽略的名目出來,就叫末將心中緊繃,只唯恐賈大人所言有差。”

    賈赦很不信:“她?她手上又能有甚證據?!別是胡——”

    胡什麼?胡亂編造?

    陳堅看着賈赦不說話了。

    不管賈赦是想‘申述’那賈王氏是在胡言亂語還是胡編亂造吧,也只需他真有留意到陳堅話語中隱含的重點,那他就會知曉管自己此時爭論些什麼都是無意義的。

    注意,這裏陳堅所用之詞是‘名目’而非證據,這也能很清晰的表達出王夫人給出的大抵不會是什麼關係到自己——不管是王夫人自己還賈赦自己害人的證據,而只會是賈家勾連外人或是賈家手中所有的旁的人家勾連的‘證據’!

    故也不管它們是不是真的,至少都能敲擊到詢問此案的人……其背後掌控者的心頭!

    賈赦:“……”

    他也不由就呆滯了一瞬。

    只,比之不可置信,此時他心中更多的也還是一種迷茫:對王夫人到底給與了什麼迷茫,更是對自己能給與的那些,又到底能否超越王夫人已給與者的迷茫。

    由是,他竟是難得謹慎的就對着陳堅詢問:“不知我那弟妹又說了甚荒謬之言?”

    陳堅等的正是賈赦這一問!

    只陳堅決計不能就回答的也正是賈赦這一問。

    他不由就緩和了語氣:“賈大人莫怪末將實不能言……且您與那賈王氏同爲賈家人,縱素有齷齪,也不至就真不知曉她到底有過如何出格的舉動了罷?”

    “賈大人也該細想想纔是。”

    只可惜,在便陳堅這麼個外人也能猜到那王夫人做事素是會迴避賈赦所處大房的,還更連那面上瞧着與二房同心的賈母都彷彿有被矇蔽的時候……故賈赦又如何能想出來了?

    只,也正如他話語中那一‘名目’有被賈赦注意到並深思般,此刻陳堅那彷彿並不經意的‘細細’二字也纔是賈赦需要聽進心裏去的痛點。

    好在他有聽進去不說,還很是給出了一番自己的解釋和‘重視’:到底是要真思量王夫人有說什麼說辭還是思量自己在針對王夫人‘後’又該有甚說辭?這……也真是需要細想一回的。

    ——只此處卻是必須要先贊賈赦一回的:雖他也不是不知曉若能從這陳堅處得到一確定的指引,便就不知比自己思考的要‘準確’到哪裏去,但在經歷了和對方胡攪蠻纏、牛頭不對馬嘴、不聽心塞聽了更心塞之類的種種交流障礙之後,他也果斷且難得的開始自力更生了:

    既然他並不能就從這人的口中明白的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那他也就只能開動自己早就腐朽的腦子,好好的、細細的‘想’了。

    ……

    陳堅並沒有打攪賈赦的思索。

    甚至在賈赦終於露出了一副沉思的神情時,他也終於有了如釋重負的鬆快感:

    真不容易啊

    可算將對面這二傻子給糊弄住了。

    ——也可算是叫那些個該對賈赦動手的人有了足夠迫切的動手‘必要’了!

    陳堅微微闔上眼眸遮掩住自己神情裏那因急切與期待而有些遮掩不住的兇光,只轉瞬後再瞧向賈赦的眼神就又是一副正經且正派的模樣了:“賈大人若一時想不起來也莫急,末將既然領了看守賈家的任務,自會盡心竭力……便您今日難以尋出個結果來,末將過幾日再來也是能的。”

    賈赦雖正是蹙眉細想的時候,可在聽得陳堅這幾是猝不及防的告辭也難免會分心去瞧他:“將軍不再等等?您也說了我和我那弟妹慣是熟識的,沒準這轉頭就能想起什麼來了呢?”

    陳堅心下並不想理會他的挽留,面上卻是多少還需要做出一副和善模樣出來以掩視聽:“賈大人,末將已有言自己是領了任務在身的,今兒也算耽擱許久了……您也可藉此機會再仔細想想,切莫有疏漏。”

    賈赦也就回以了一聲極意味深長的‘哦’,那調子又長又彆扭,很有些讓人難以忍受。

    可陳堅卻是生生忍受了。

    還不但忍受了,那平靜到幾乎平淡的眼神更是使得賈赦便是有再多的諷刺或是譏嘲都不得不再咽回肚子裏,只餘下一聲規規矩矩的‘將軍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