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哪怕皇帝真·不過將戴權當做一條狗看待呢，那也是皇帝自家的狗，斷輪不到勳貴們商議是該將這狗燉了還是煮了！
也雖說皇帝的不能忍，多半還在於不能容忍新貴的挑戰他的權威……但是吧，程錚林海本想要的,就是不斷的在皇帝同勳貴之間製造間隙，這被害的人證是一把開撬的鑿子,那陪伴皇帝多年的戴公公，有如何不能成爲另一把且還更好用的鑿子了？
總之,只要能達成目的，程錚也是真無需深究皇帝的‘內心世界’的。
他就深深地看了林海一樣，目光裏滿是狼狽爲奸的默許。
林海也有很好的解讀出程錚目光裏的默許來，故倆人也就就着這個主意再將之細細的掰了一掰，更細細的商議了，直將其包裹得完整無缺，方纔分頭行事去了。
……
…………
只，雖說是是分頭行事，可倆人實際做的,也不過是分別在京城之中猶如無頭蒼蠅一般的四下裏亂轉——
也就苦了緊跟在這兩個人身後監視提防的勳貴……家的下人們。
因着之前的程錚有拿了一份奏章將勳貴耍了一耍的豐功偉績,故而,便這之後程錚有帶了林海進宮面見皇帝，勳貴們也是決計不會相信林海真就是程錚找到找到的那個重要人證的。
也果然,只面見了皇帝之後,程錚同林海卻又轉身在京城之中四下裏奔走起來……雖說勳貴們一時間也摸不透這兩人到底是在奔走些什麼吧,但倆人又孜孜不倦的行徑，也終究有很好的印證了他們的猜測：
這程錚果然不是什麼好鳥！
惱恨之餘，也越發的需要將程錚的後手給堵截了，併爲之越發的添加人手將兩人團團‘圍’住：雖不敢就堵了他們的‘去路’，但墜在其身後的陣仗卻是越來越聲勢浩大。
直至最後，也真是想要再避人耳目都不能了。
於是，程錚也終能心滿意足的再轉身去找皇帝訴苦了。
也當然了，既然是要訴苦，程錚也是有真切地將自己的面容調整爲一副愁眉不展，無計可施的愁苦模樣來的。待得見了皇帝更是納頭就拜，幾乎都要將自己的臉兒貼到金磚地面上了……
真好一副無顏面見皇帝羞愧樣兒：“父皇……兒子無能，只着實找不到能將人物無災無患的送到您面前的法子來了。”
皇帝：“……”
要說皇帝注意不到勳貴們近日在京城鬧出的動向，那自然是不可能的：廢話，都鬧出這諾大的動靜來了，即便皇帝是個瞎子呢，也不至聽不到其間的響動吧？
只，皇帝也着實想不到，自家兒子竟然也有轉頭來求自己的一日？
嗯——
該不會……這是程錚針對自己設下的陷阱吧？
皇帝就狐疑地看着自己伏跪在地上的大兒子，看着他那彷彿有在微微顫抖的身軀。一時間也真是有些猜不準這人的顫抖到底是源自於恐懼，還是在偷笑呢？
要說恐懼，那自然是在恐懼勳貴們的勢力過大，連程錚這個太子都能毫不遲疑的下黑手——還是一而在再而三的出手。
哪怕皇帝自己，在面對這樣的險境之際，也是會剋制不住顫抖的。
可……要說皇帝在偷笑也十分有可能的，也畢竟，若皇帝真有一時不慎踩入程錚設好的陷阱裏，那程錚怕是真能仰天大笑出聲來，又何直至僅如現下里這般偷偷樂上一樂了？
皇帝：“……”
他拿不定主意，更有因拿不定主意而沉默起來。
不想，皇帝的沉默也竟是苦了程錚，畢竟皇帝是坐着思考的，程錚卻是尚還跪在地上呢！
好在程錚也不併會因此爲意：從他記事以來自己就是個不得皇帝待見的。自成年後，是屢屢被皇帝藉故責罰……那些都不是什麼稀罕事兒了，又何苦於計較這小小的跪一跪呢？
就得得很是安然了。
且，也不知是否有在這詭異卻是熟悉的環境中逐漸的平定下了心神的緣故，竟來程錚那顫抖的身子也逐漸的平息下來了——
也或許是因爲一直做出全身抖動着的模樣太累，程錚堅持不住了？
也就終於忍不住開口了：“我兒，你之前信誓旦旦的說要給朕引薦一能人，只如今這人的影兒還沒見到，你就開始向朕喊苦了？”
這話，委實質問得很有些找茬的意思在其間，好在程錚不但不以之爲意還十分習以爲常：“父皇！兒對您可不敢有絲毫的欺騙隱瞞。且兒也是因知曉您對那人的期盼看重，纔不敢魯莽的行事，以防人還沒送到你面前便就……豈不是讓您空歡喜一場？”
皇帝頓了一頓，卻是並不接程錚的話，只輕笑一聲：“這人是如何個模樣……朕至今都還不知道呢，你就敢斷言朕必會看中他了？”
程錚：“……”
他也就絲毫不以皇帝的嘴硬爲意，而是自得的笑道：“且，兒子思量着，這些人之所以會如此急於動手，也莫過於需搶在兒子將人送到你您面前便就將人截殺了去，他們也定是因爲懼父皇的權威纔不得不搶這個‘先’，因而，若兒子能得父皇相助，又何需再懼他們？”
皇帝就眯了眯眼睛，卻是不管如何思量，都尋不出程錚話語中又有甚錯處來——
尤其妙在程錚這可是上趕着將人直接送到他的手裏，可不正應了皇帝的心願嗎？
也就怎麼想都怎麼都認定這是對皇帝有百利而無一害……可也，正是因爲此事對皇帝有百利可對程錚卻是毫無益處，而少不得叫皇帝遽然間爲難起來：他不明白程錚爲何這突然間對他這麼好了？
畢竟皇帝和程錚之間的關係，那是多年互捅刀子都毫不心軟的，居然有一日程錚遞出來的不再是一把而刀是一顆糖了，那要皇帝相信這顆糖裏沒有下毒……
也會十分艱難吧？
就果有因此而懷疑的打量着程錚，卻越打量越覺得心裏空落落的：還是一種不知自己到底應該懷疑什麼又如何懷疑的空百。
程錚也就適機道：“父皇莫怪此事爲兒子無能，實在是對方欺人太甚！故……兒子便想着與其自己勉力卻最終壞了事兒，不如就將人送到您的面前。”
皇帝也就把這話在心中反覆思量了一回，越是思量越是覺得心中大定。
是了，他又如何忘卻了？不管程錚此舉又是否是在算計他，也終是要將人送到他的面前的！
——而後者的重要性遠勝過前者！
由是，皇帝也是真沒必要過於糾結程錚又是否在算計他的，左右……只要人送到他的面前了，那究竟是誰算計誰，誰又能是最後的那個贏家，便不能重新計較一回嗎？！
皇帝：“……”
更急需將人先搶到自己手裏纔是了。
他也就此棄了程錚不顧，視線在殿內尋梭了一回，待見到殿中不過是些伺候人的宮女太監後，面色便略顯出失望來，復又將目光往門外探去——
也就沒能注意到，當他的目光移開後，殿內的所有人竟都於暗地裏鬆了一口氣。
其間，宮女們能略略好上一些，太監……尤其是那些個素在皇帝面前很是有些顏面的太監，那提起來又落下去的心，也幾乎都如同經歷過一回從地獄到人間的輾轉了！
衆人既能‘有幸’於皇帝的身邊當差，智商也大抵是不缺的。便太子現下的‘所求者’乃皇帝，可在最後、在真將太子的所求付諸實施的時候，難不成還真讓皇帝親自動手？概是有過叫那些能代表皇帝顏面的人‘代爲’出手纔是吧。
可——
可要論代皇帝行事來，這屋子裏站着的太監，有一個算一個的，往日有多羨慕能得此‘殊榮’的大太監，們，現下里就有多害怕這事兒會落在自己頭上：
須知這勳貴可是連太子都敢下手的狠貨色啊！他們不過是小小的太監，是斷了根的，送進宮來伺候人的貧苦人……會如何會被勳貴放在眼裏？
什麼？一旦走出去了，他們府就代表着皇帝？
可千萬別再說這倒會引人發笑的言論了！便皇帝依舊——也永遠都能是皇帝吧，可皇帝的面子在這個時候還真的不定就能依舊好使了。
衆人俱是明白這點的，也俱有因着明白而越發的瑟縮起了自己的身形。
——他們成功了。
只除去戴權。